庆历三年春,姜时酒谪守大都府。
庆历三年的初春时节,北地依然寒风凛冽,雨夹着雪,压的路上行人抬不起头来。
行人都裹紧衣物,脚下加快着脚步。
到临近傍晚时分,路上连人影都没有多少。
大都府府衙,本来应当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官员们,此时却都在上上下下忙碌着。
只为了等待一人前来。
初春从门下省侍中被皇后贬谪而来的知府,在十多天后,终于想到要来府衙这儿看一看了。
大家都在雨雪中,着急的张望着。
在这群中年官员中,有一面容姣好的女子和年轻男子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年轻男子是大都府府丞崔生字审言,脸上不由得呈现出愁容。
自己这同窗到大都府来,来者不善啊。
女子则是当今皇后亲妹妹,现为大都府总捕头——宫思惠。
在大都府衙不远处的一处街道上,从打扮来看就是读书人的青年人,在屋檐下躲着雨,往街道边边上的酒家跑去。
掀开酒家门帘的读书人,把身上都是雨雪的大衣放在了火堆旁的架子上。
才开口。
“掌柜的,二碗温酒,一壶热茶,再来一盘羊肉。”
姜时酒吩咐完,又走到了火堆旁烤着火。
“今年春,不好过啊。”酒楼的人都在各聊各的,一时间没人回应着姜时酒。
姜时酒只好从袖子里拿了本书就着这火堆的亮光看了起来。
“姜书生,茶来咯。”
姜时酒把折了的页子给整平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坐到了桌上。
给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喝了口热茶,滚烫的茶水从喉咙直到肺腑,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就是寒夜的酒楼太热闹了点,进进出出都要掀起门帘,将门外的冷风给灌进来。
忽冷忽热怪难受的。
“二碗温酒,一碟羊肉来咯!”
姜时酒拿起筷子夹了片羊肉放在了嘴里。
细细嚼着。
在酒楼外,一队队身着鱼龙服的锦衣卫已经将大都府衙给团团围住了。
“小二,记账上吧。”
姜时酒拿起放在旁边的大衣,披在了身上。
“姜先生,带把伞吧?外面雨下大了。”
姜时酒笑笑。
“雨夜带刀不带伞。”
刚刚走出酒楼,接过了递过来的朴刀。
“去大都府衙。”
姜时酒走在前面,在身后的暗巷中不断有人冒出,跟在姜时酒身后。
大都府。
姜时酒看着当今陛下题的三个大字,推开了府门。
“交代清楚了吗?”
“他们说要见到圣旨。”
“圣旨?现场给他写一封就是了。”
姜时酒拿起桌上的毛笔,当即就写了圣旨两个字。
“崔生,你还是不肯交代吗?”
“姜时酒,当真如此耶?”崔生脸上虽然绝望,整个人却很平静。
他与姜时酒同为旧历二十六年进士,本是同窗,却落得如此下场。
“大都府丞崔生,意图谋反,被锦衣卫所擒获,夷其九族,以警宵小。”
……
……
“呼!”
终于写完了,崔生合上电脑,给自己点了根华子,最后一根了,这次要是不行,连烟钱都没有了。
这次再不行就进厂吧。
在外漂泊已年把,崔生是真不敢这样回去见父母。
身上的衣服还是大学时的旧衣。
“希望能成功吧。”
碾灭烟头,崔生在大冬天的就这么合着一床薄毯在冰冷的地下室睡着。
……
……
“大人,大人,该起床了。”
崔生迷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喊自己的人。
“嗯?你是谁?你怎么在我这?”
“大人,我是童付啊!”说话的人显得很委屈。
他从五岁就开始给年幼的崔生当书童,没想到崔生居然现在不记得自己了。
“童付啊,先给我穿衣吧。”
崔生稍微有点记忆了,自己小说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物。
在姜时酒谪守大都府的第十天后,和崔生一起被咔嚓了。
“大人,今天姜知府到任的日子,穿官服去吧?”
在平日里,一般常服便可。
“等下,童付,我是谁?”崔生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这话怎么像是自己在小说里面写的对话场景。
“大都府崔府丞啊,老爷这是做梦做迷糊了吧。”
“不用穿衣了,去告诉府衙里的人,今日本官身体有恙,告病三日。”
“小的这就去。”
等到童付走后,崔生才看着周围的环境。
他妈的,怎么魂穿也不给自己穿到姜时酒身上啊。
自己当时虽然把崔生写的貌比潘安,但是死的太早了。
崔生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后悔,好看是好看,但是抵达不住人家的朴刀啊!
自己居然没给他整个金手指什么的。
这可怎么办啊?
现在姜时酒被皇后贬谪为了大都府,完全就是朝着自己这个府丞来的。
十日后,崔家上上下下五百余口人都要和自己一同下地狱。
“老爷,已经派人过去了。”
“童付,你跟我多少年了?”
“老爷,已经二十年了。”童付憨憨一笑。
正在洗脸的崔生抬起头,二十年啊。
“给我换官服,我要去见太后。”
看来,自己这一次需要和姜时酒斗上一斗了,和自己笔下的主角。
“皇后?可是老爷你不是在陛下那边吗。”
身为书童的童付,这些年也接触到了不少消息。
“呵呵,先保命再说这些吧。”
童付有些崔生的话,但手里德动作没停。
“老爷,外面下雨呢,带把伞吧!”
看着童付递过来的油纸扇。
“雨夜带刀不带伞。”
“等我们回江南老家再打吧。”
崔生和童付是南方人,居北地已六年。
崔生用着姜时酒十天后对自己的话语激励自己。
崔生是走去皇宫的,一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诚心,二也是为了给姜时酒看看。
“大都府丞,请见太后。”
崔生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
等待着宫内的消息。
哒哒哒。
宫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大都府丞请见。”
“崔生?这倒是稀客啊?”
“让他先跪着吧。”宫如蕙吩咐完,头也不抬的看着面前的小人书。
在雨天,宫如蕙不喜欢做事情,而是喜欢消遣一下时光。
嘴角不时浅笑一下,翻着下一页。
宫门外,有侍卫打算递给崔生一件衣物,让他遮挡下。
但是被崔生拒绝了。
浑身湿透了的崔生,不自主的打着寒颤。
但是却依然跪拜着,看的一边的宫门侍卫都有些于心不忍。
地上都还结着冰呢。
“大人,崔生今日去见皇后了。”
在酒楼看书消遣的姜时酒得到消息后半晌没有翻页。
“继续盯着。”
还是刚才的书,姜时酒的心神却不在这里了。
这崔生到底是去干嘛?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行动了吗?
可是这个消息,我连皇后都未曾告诉。
“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