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市，科院。

庞卫看到抬起头来的周桢国，笑眯眯地问道：“周教授，算得怎么样？”

周桢国吐出一口浊气，将碳素笔插进笔套，神情兴奋地说道：“过程没错，结果也没错，轨道上存在新粒子的几率相当大。”

“没错就好，数学那位可是权威。”

周桢国佯装不服气道：“谁还不是权威啊，他是数学权威，我也算得上粒子物理、高能物理方面的权威吧？”

庞卫正色道：“这话办公室里说说就行了，出去不要说。”

“为什么？”

“怕你被揍。”

周桢国忍不住笑了笑，身体往后一靠，开门见山道：“这个项目我接了，深空研究所那边打算怎么合作？”

庞卫收敛神色，回道：“深空研究所提供研究经费，我们这边负责轰，学术成果归我们，与新粒子有关的论文必须投在《深空》上，那边传了份协议过来，你看看。”

把协议递给周桢国，庞卫多说了一嘴，“《深空》虽然是新期刊，但科部、华科院都打过招呼，看样子是要创建属于我们自己的S级主刊，野心很大。

江湖传言，韦杰教授正在憋大招，至少有一篇重大学术论文会刊登在七月第一期上，现在大家都等着看呢。”

周桢国询问道：“重大学术论文？对韦杰教授来说，得是千禧难题那个层次吧？”

“十有八九。”

“厉害。”

心悦诚服地赞叹了一句，周桢国说道：“协议没问题，我直接签了啊，经费何时到账？”

“那边承诺协议收到后三个工作日打来。”

“好了。”

周桢国把签好的两份协议递给庞卫，庞卫伸手接过，打趣道：“周教授，卖身契签了，准备当头牌接客吧。”

“去你的。”周桢国笑骂道：“你是校长助理，官比我大，头牌舍你其谁啊……”

忽地心中一动，试探道：“你有新项目？”

庞卫矜持地笑笑，毫不隐瞒道：“深空研究所想请我共同研发量子计算机和量子通讯技术。”

周桢国面露惊色，“同时搞三个大项目，深空研究所这是要下一盘大棋啊。”

“下棋的不是深空研究所，是韦杰教授和国家。”庞卫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道：“我听刘院士说，这段时间凡是搞核工程、研究核科技和等离子体方面的大牛都被叫到北之星去了。”

周桢国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低惊呼道：“可控核聚变有突破了？”

“韦杰教授直接把工程图纸上达天听。”

周桢国目瞪口呆。

“要来了。”庞卫低低呢喃道。

“把握很大？”

“具体的不清楚，看上面的动作，肯定取得了关键性突破，很有希望。”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周桢国忽然问道：“韦杰教授今年多大来着？”

庞卫脸色微妙道：“26岁，上个月刚过生日。”

“26岁……”

周桢国下意识摸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年轻时也算天才，今年有希望当选院士，但和人家比起来，似乎差了一点点。

庞卫11年当选院士，量子纠缠领域的大牛，韦杰原来那个时空，17年时他带领团队造出华夏第一台，也是世界首台光量子计算机。

周桢国丝毫不差，粒子物理、高能物理等领域的大牛，韦杰原来那个时空，他今年会被增选为华科院院士。

两位大佬谈及韦杰的年龄和成就，暗暗唏嘘，心中五味杂陈，实在是……人家过于妖孽了。

硬是把两位大牛整沉默了。

“叮咚……叮咚……”

就在这时，庞卫和周桢国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两人回神，忙掏出手机查看。

名为‘科院教师群’的微信群里，数院院长艾特全体成员，然后甩出一张截图。

下面整整齐齐地回复道：“牛批！”

“牛批！”

“牛批！”

“牛批……”

庞卫、周桢国面面相觑，感觉莫名其妙，点开图片放大，眼瞳俱是猛地收缩了一下。

“ABC猜想？”

“韦杰教授写的？”

庞卫飞快回复道：“牛批！”

周桢国无语道：“你看都没看论文内容就说牛批？”

“先发后看嘛。”

……

深空研究所，《深空》总部。

审稿员看着躺在邮件里的论文，一脸茫然之色。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干什么？

他保证、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在数学上有一定水平，不然也不会被派来负责数学论文审稿。

韦杰这篇论文吧，格式毫无问题，上面每个数字和符号也都认识，但连起来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也不是完全看不懂，只能看懂一点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

“所长牛批。”

审稿员反手把论文发给另外一位数学大牛，请他帮忙审稿。

这位大牛是徐林，北之星大学数学科学院的院长，国内数论领域当之无愧的权威。

徐林收到邮件，接着又接到李斌的电话，连忙打开电脑查看韦杰的论文。

这一看就看进去了。

随着时间推移，韦杰上传新论文的消息传开，预印本网站ArXiv访问量增加，全世界不少数学家同一时间选择闭门谢客，验算证明过程。

数学界暂时沉默。

网络上却是逐渐热闹起来。

掌握了流量密码的自媒体争相报道韦杰的新论文。

“震惊！韦神竟然对ABC干出这种事。”

“时隔多日，韦神又整活了。”

“韦神带你走进ABC猜想……”

围脖上，‘韦神挑战ABC猜想’的话题空降热搜榜，热度正不断往上涨。

“韦神牛批！（破音）”

“韦神沉默了几天，我掐指一算必有大事发生，果不其然，韦神牛批！”

“妈耶，我跑去看了几眼，就认识数字，其他符号看得眼晕，连起来直接懵逼。”

“传说围脖本科率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看不懂吧？”

“自信点，百分之九十九的本科生看不懂，因为我就是数学专业的在读生。”

“我研究生也看不懂。”

“不用看懂，韦神已经朝不做人的路上纵马狂奔了，我等俗人还是坐等真大佬的结论吧。”

“吊大的说一下，韦神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吊不大，一个在读博士生告诉你，现在没人能给出结论。我们老板已经闭关了，估计此刻头发都抓掉了几把，笔都算冒烟了。”

“没有吊，有个小道消息，裘老私下里说韦神的证明过程有可能让数学教材重新修订。”

“楼上我不信，除非你把裤子脱了给我看。”

“裘老是谁？”

“裘老都不知道？我国数学第一人。”

“韦神，我要给你生猴子……”

“重磅消息，卡玛魏学神发声了。”

卡玛魏学神在博客上写道：“很幸运，去年为了看懂那篇500多页的论文，我特意研究了远阿贝尔几何，所以看的速度可能要比其他数学同行快一点。

韦的证明思路和松平新一相同，都是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创造一种新的数学体系。松平新一的理论我不想多说，从去年到现在，我和他争论过很多次，身心俱疲，相当糟糕。

韦是个天才，他的思路天马行空，在证明过程中有两条路，但看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两条路其实是一条路。

两条风景截然不同的路完美融合成一条路，展现出来的数学美感让我着迷，让我战栗，好像触电一样。

天呐，太美了！

不要问我韦有没有证明成功，我认为这已经不重要了，韦的证明思路和表现出来的数学思想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是的，它的重要性可能超过ABC猜想本身。

还有很多没看懂的地方，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韦当面交流了。我在此强烈呼吁，韦，尽快召开学术报告会吧，记得给我发邀请。”

……

阿美丽家，王子学校。

韦杰的博导，数学奖大满贯得主，当代数学教皇的学生，德列尼教授也在看韦杰的论文。

他旁边坐着世界著名物理学家，同时也是菲尔兹奖得主的罗滕教授。

“德列尼教授，卡玛魏学神正在大肆吹捧你的得意学生。”罗滕教授笑着说道。

德列尼抬起头，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眼睛，往罗滕手机屏幕上扫了眼，点头道：“卡玛魏学神的评价恰如其分。

韦证明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数学美感让人惊叹。

他仿佛把两种数学思想糅合在了一起。”

“你看懂了？”

“看懂大部分，你呢？”

“我也一样。”罗滕站起身，对德列尼说道：“给你的学生打电话吧，让他尽快召开学术报告会。另外转告他，做好在报告会上被我问得说不出话来的准备。”

德列尼嘲讽道：“你一个研究物理的，整天往我们数学堆里钻，简直不务正业。”

“数学是我研究物理的工具。”

……

东流岛，某数学实验室。

一个年轻研究员忽然闯进松平新一的办公室，神色急切地说道：“松平教授，ABC猜想被人证明了……”

松平新一反应平平，淡淡道：“是的，去年就被我证明了。”

“额。”

研究员一下子不会说话了，心想你那份500多页的证明，惊世骇俗，在数学界里争议很大，除了你谁看得懂？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你出去。”

说完，松平新一低下头。

“松平教授，挑战ABC猜想的人是韦杰……”

听到这个名字，松平新一豁然抬头，问道：“华夏的韦杰？”

“就是他。”

“论文在哪儿？”

“ArXiv上。”

松平新一迅速打开网站，找到韦杰的论文。

……

华夏，深空研究所，所长办公室。

韦杰举着手机，就没放下来过。

蔷薇很担心他的手机会烫得爆炸。

“喂，陈教授……”

“陈教授是谁？”蔷薇小声问身边的周鸣。

“应该是韦所长的大学班主任。”

“喂，唐教授……”

“这个呢？”

“韦所长的研究生导师，北之星大学数学系教授。”

“喂，徐教授……”

不等蔷薇问，周鸣主动回答道：“北之星大学数学科学院的院长。”

“德列尼教授……”

蔷薇看向周鸣，周鸣说道：“韦所长的博导，世界顶尖数学家。”

一连接了十几个电话，韦杰终于能松口气了，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噜咕噜猛灌几口，润了润干涩的嘴巴。

“老周，十天后我要在北之星大学大礼堂召开学术报告会，来的人可能比较多。”韦杰提前报备道。

周鸣肃然道：“韦所长放心，我们会安排好的。”

韦杰斟酌了下，委婉道：“这次学术报告会召开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几天？”

“至少五天吧。”

周鸣望着笑容阳光灿烂的韦杰，嘴角轻轻扯了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

您能少折腾吗？

召开学术报告会，来的人绝对不少，这无疑会加大周鸣、蔷薇他们对韦杰的安保压力。再持续五天，压力山大啊。

周鸣不得不打电话摇人了。

……

某处不可言说之地。

科部白部堂和一个长着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恭敬地站在两位老人面前。

“首辅，科部组织相关领域的专家对东光之光工程图纸进行了二次审核，目前审核已经完成，专家们没有发现问题，就是大家心里还有疑虑。”

首辅淡笑道：“有疑虑很正常，没有疑虑才是怪事。”

对面的老人忽然开口道：“韦杰教授要开学术报告会，听说全世界有名有姓的数学家都会来参加，安全方面一定要保证好。”

国字脸男子郑重道：“请次辅放心，我们一定确保学术报告会顺利圆满结束。”

首辅强调道：“这次学术报告会是世界数学界的盛会，也是我国数学科学发展的前沿成果展示，绝对不能出问题，韦杰教授的安全更不能出问题。”

白部堂和国字脸男子心中一凛，纷纷应是。

“韦杰教授忙着开报告会，东光之光项目暂时搁置，等他忙完了再说吧。”

停顿了一下，首辅对次辅说道：“在巨峡市建立国家级实验室于国有利，尽快开会过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