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陆牧一大早便赶到燕艺内部的某间剪辑室内。

习惯性地将豆浆油条这类早餐乃至一杯咖啡工整的摆在桌面上，颇具仪式感的伸了个懒腰后，其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剪辑工作之中。

如果说一部影片的剧本决定它的内核的话，那拍摄则决定了它的骨架，剪辑则决定着它的外观。

一部优秀的影片，在剧本、拍摄和剪辑上，都必然有着一定的出彩点。

陆牧前世学过一定的剪辑。

当导演，定然得拍剪这些方面什么都会一点。

只不过前世陆牧在影视圈站稳脚跟后，便有蛮长一段时间没有实操影片剪辑了。前世所拍摄的大部分影片，都是由专业的后期公司制作，自己仅是给出相应的后期要求以及修改意见。

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做，《调音师》也本该如此。

只不过此时陆牧身上没太多余粮，加上《调音师》这部影片时长并不算长，他这才迫不得已亲自上阵。

景次、顺场这些分类的工作，陆牧先前在导素材的时候已经完成。

眼下素材筛选的工作，他也完成了一大半。

若是正常剪辑流程，接下来剪辑师会根据素材和剧本进行初剪。

初剪通过后，再进行精剪和不断的修改。

但陆牧直接跳过了这些步骤。

粗剪？精剪？修改？

这些步骤在陆牧眼里都是浮云，他直接定剪。

脑海里有着成品的他，完全能够清楚画面停留的时长，以及在哪一帧该如何衔接转场，甚至什么时候声画同步，什么时候声音优先于画面，什么时候动用旁白……乃至声轨和画面的组合部分，这些他完全门清儿。

也因此，陆牧筛选素材完毕后，整体剪辑时行云流水，不带半点卡壳的。

甚至整体剪辑影片的时间，仅仅只比筛选素材的时间多了十多分钟。

伸了个懒腰，目前《调音师》距离最终成片只差调色、片头、片尾以及字幕这些了。陆牧摸了摸肚子，这段时间忙着《调音师》的拍摄加班加点，肠胃有些不舒服，打算买些酵素梅通通肠胃。

至于最后的影片收尾工作，等着晚上《调音师》剧组里那学习后期的学妹上完课来帮忙的时候一起完成了便是。

“铛铛铛！”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是“老姜头”。

陆牧刚接起电话，老姜头的声音便是传来：“小牧啊，你待会来我这一趟。”

老姜头的语气欢快，看来心情还不错。

“姜叔，怎么了？”陆牧问道。

老姜头有些神气：“老头子我今天心情好，打算褒个鸡汤，还缺个打下手的……”

听到这，陆牧笑了笑，心底有道暖流划过。

他清楚，老姜头这是在关心自己。

艺术是门砸钱的学科。

相较于摄影系动辄要买成千上万的镜头以及各类单反摄影机，甚至实拍时还需要打光板滑轨等辅助道具……导演系的学习成本要低上些许，但比起其他正常学科来说，仍要高出不少。

毕竟艺术在于实践，而实践本身就是烧钱的活计。

草根出身的陆牧没有那么多资金。

若非如此，前身也不会拼了命的想拿奖学金，还在校外各种兼职。

而老姜头的书店，是陆牧兼职最久的一份工作。

虽然老姜头平时看起来火急火燎，永远大大咧咧的，但毕竟到了那个岁数，岁月的沉淀让他总能关注到一些平日容易被人忽视的点。

他在陆牧困难的时候接纳了他。

平时也有意无意会拉着陆牧一块吃饭，嘴上说着是缺个打下手的，可实际上却永远准备着两人份的食材。以前的陆牧总是羞涩的帮老姜头理完饭菜就打算离去，而后者却总能以各种奇怪的理由将他留下。

久而久之，这份恩情，被陆牧记在了心里。

此时的陆牧也不是什么矫情人，清楚老姜头话语里的意思，应道：“好呢，姜叔，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到啊。”

说罢，寒暄几句，挂断电话后，陆牧先是跑去校内超市买了一袋酵素梅顺路买了些许水果，骑上自己那二八大杠老式自行车。

伴随着“叮叮当”的单车铃声，他久违的感受到了“青春”的气息。

对比着大路上穿流着的各色奢华汽车，瞅着身下有些年头的二八大杠，陆牧觉得青春的底色果然是贫穷。

等等！

记忆中，老姜头的家，似乎是套四合院。

好家伙，妥妥的隐形富豪啊。

……

骑车进弄堂，七拐八绕，依靠记忆，陆牧熟练的将单车停在一处院门前。

提上水果酵素梅，他大步踏进院子里。

老姜头正哼着小曲坐在小板凳上熟稔的去着鸡毛，瞅见陆牧，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是个馋嘴子。这才挂断电话没多久，你小子就跑来了。”

“这不姜叔您缺个帮忙的人嘛，我可不敢让你等太久。”陆牧笑道。

“你小子自从那次晕倒后，跟变了个人似的。”老姜头瞅着陆牧，记忆中后者那青涩害羞的模样被如今的老练圆滑所取代：“那部片子弄好了没？啥时候能给我看？”

“还没了。片子拍摄完还需要剪辑，要段时间。”陆牧搭话，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水果：“姜叔，这些我先给你放屋里了。”

“来就来呗，还带这些东西。”瞥着陆牧手上的水果，老姜头心底满意，嘴上却碎着嘴子：“看来准备当导演了，要发财了啊。”

“这哪跟哪啊，该花花该吃吃。”

陆牧边说着，边大步走进老姜头的屋内，将手上的水果工整的摆放在客厅的圆桌上。他目光一瞥，发现一旁的椅凳上正放着一个时髦的粉色包包，虽在客厅但陆牧还是能依稀听到几道交谈电话的女声。

老姜头这家伙，金屋藏娇了？

怀揣着疑惑，陆牧重新走回院内，默契的替老姜头处理着姜葱蒜这些小菜。而一旁的老姜头显然心情大好，原本苍老的面庞此时红彤彤的，一边去着鸡毛一边哼着戏曲唱段。

“姜叔，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以前老姜头露出这副喜色，还是隔壁张姨答应做他舞伴的时候。

陆牧打趣道：“难道隔壁张姨又同意今晚和你出去跳舞了？”

闻言，老姜头瞥了陆牧一眼，红着脸蛋道：“瞎说什么了。今天是我的宝贝孙女回来了。”

陆牧一愣。

记忆中并未任何有关老姜头家人的片段，前身还一直以为这家伙是个孤寡老人了。

“小牧，你不是琢磨着毕业后想进击影视圈嘛？”老姜头看着陆牧，语重心长道：“正巧我那孙女认识点影视圈的人，到时候可以让她帮衬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