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意识之中,纪云的意识逐渐苏醒。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刚刚适应的大萧王朝,而是一个人形的封闭牢笼。
而整个牢笼头部的位置,赫然是一本厚厚的古籍,纸张斑驳,甚至有些残缺。
纪云走近,这封皮似曾相识。
“这就是在图书馆看到的那部古书。”
当时未曾细看,只是隐约的记得书中有十二张插图,每一张插图都绘画着不同的图案,配有一些难以辨认的文字。
纪云想伸手触碰,但有形的手指却从古书上穿越而过,没有触碰到分毫。
也许下一步就是要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了。
“我的身体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堪?那股无力感怎么又来了?难道是身体被掏空?自己的毫无节制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纪云清楚的记得,自己原来虽然说没有刻意健身,但身体总归还是很好,从小到大没有进过几次医院。
但接连几次的手术让自己精疲力竭,而且一次比一次离谱,最近的这次心外按压,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便让自己进入虚无。
难道是新的身体素质不行?
纪云翻看着记忆,试图从记忆之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恰恰相反,这一世的身体比之前还要好,不知道为什么,从十七年的记忆中,纪云的身体不但没有生过病,甚至有过几次从树上掉落仍然毫发无损的记忆。
“也不是新的身体的问题。”
那会是什么问题?
难道是我的意识与新的身体结合的不好,没有很好的适应?很有可能。
他回想起这几日手脚麻木冰凉的情况,慢慢意识到应该是这个原因。
是不是我应该学会和新的身体共处,适应新身体的习惯?
一个名词冲进纪云的意识之中——扮演法。
伟大的愚者。
一幕一幕的记忆在意识中充斥,三年游历过程中的苦辣酸甜,三年前师兄妹之间的打打闹闹,以及三岁前记忆的一片空白。
……
县衙后堂,一间阴暗的厢房内。
一具尸体被放置在厢房的正中央,仔细看去,周围存放着不少躺板,上下几层,同样放置着几具遗体。
从外面看厢房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房间的四个角上,似乎都站着一个小孩,大约三四岁的年纪,穿着红色的肚兜,女娃梳上小辫,男娃寿桃垂髫,是寻常百姓家孩童常见的发式。
可四个小孩眼眶空空不似活人,十分诡异的把守住厢房的四个角落,各自摆出不同的手势,从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中间一个瘦小的身影,却身穿一件宽大的法袍,伸出的双手十指尖尖,掌间白气徐徐冒出。
正是白起。
一道声音从上空传来,空灵但厚重,带有天神般的威严:“报上姓名。”
厢房中央的尸体诡异的动了动,挣扎着想要站起,但试了几次都失败,只有上半身直立,做出下跪的动作。身体哪里能承受这种动作,“咔嚓”一声,腰椎骨从中断裂。
“丙……”声音好似从一堆粘液中发出,恶心至极。
“何人指使刺杀驸马?”
“驸马……祸国殃民,理应诛……杀。”
“何人指使?”空间中沉重的声音暴怒起来,直击心灵。
“……无人。”诡异姿势半坐半跪的尸体已经承受不住巨大的震慑,开始极速的摇晃。
半空中突然浮现一张巨大的面孔,狰狞恐怖,额头上竟然开了一只天眼,天眼暴睁,布满血丝。
“你来自何处?”
巨大的威压降临,一瞬间将尸体剩余的脊椎骨压碎,尸体顷刻间瘫软下去。
再无回应。
一声爆裂,尸体整个爆开,血肉模糊。
白起的尖牙磨动,发出尖锐的吱呀声,随后嘴角又微微翘起。
“夺魂术,有意思了。”
……
一束光进入纪云的眼睛,自己却已经躺在床上,身边是趴在床沿上正在熟睡的纪知雨,远处是郭信拿着扇子在煎药,药壶中的药已经滚烫,药香飘散。
一切又回归到现实之中。
纪云坐起身来,活动一下四肢,仍旧有些麻木冰凉。
自己晕倒了。
但在晕倒之前自己身上光华一闪,他倒是清晰的记得。
赶忙找到自己的腰带,他记得闪光就是从这里发出,一闪过后,自己飘起来的感觉就消失了,转而一片暗淡。
打开腰带中的小包,一张碎裂的护身符赫然出现在眼前,符文已经不如开始那般清晰,纸张是从中炸裂,看断口不是用利刃割开。
“这小妮子画的符箓真的管用?”
纪云不可思议的看着熟睡的纪知雨,心中早已经形成的世界观一寸一寸崩塌。
郭信看见师兄已经醒了,端来一碗药,轻轻放在床头。
“师兄你终于醒了。”
“怎么我睡了很长时间?”
“不长,两天而已。”
“咱们家的笤帚呢?”
郭信热泪盈眶:“师兄你终于醒了……”
“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很多,你想听什么?”
“武举乡试最后怎样了?”
郭信掰着手指头想了想:“听师父说你在最后一天救了一名黑衣少女,最后一刻少女真的活转过来了,不过始终等不到家人来接,问了好久是谁救的她,一天以后自己离开了。”
“长公主带着驸马离开了,走的时候好像怒气冲冲,师傅猜是因为那个使用禁术的白衣少女来头不小,连长公主都无可奈何,最后也不知道如何解决的。”
“你回家之后院里就来了一个戴面具的女人,背了一把刀,不知道是谁,不走也不和我说话。”
纪云对这个脾气古怪的面具女人有印象,应该就是当时在驸马病榻前的秦至柔,他来干什?
“师兄,在外游历真的就可以学到那么多本事?”郭信停下手中的扇子,本来憨憨的脸颊变得极为严肃认真。
“多一些经历,或许可以让你直接面对那些患者,可以学到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纪云回答的很真诚,这也是他这些年的感悟。
从书本上学到的各种操作,与实际在病人身上执行是两回事,血管上不会写着名字,告诉医生自己叫什么动脉,神经线微不可察,而且每个人位置都不一样。
“或许我也应该去外面看看,说不定也能学到师兄的一身本领呢。”郭信扬起小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或许……”
窗外,正是初冬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