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椿师姐,这次真是被你害惨了!这好端端的山河宴硬生生给你整出个预选赛来,真是要命啊!”
回程路上,姬无邪突然抱怨了一句。
阿椿坐在一片飞天荷叶上,看着明月在乌云中探出头来,说道:“你近来剑道修行又有长进,肯定能通过预选的。”
“我担心的倒不是自己,只是为家里的小师妹着急。”
“七夕师妹生性单纯,不喜与人争斗,你何必勉强她?”
“……”
姬无邪无话可说。
阿椿忽然又道:“你近来可见过望舒?”
姬无邪摇摇头:“没有啊,大小姐好多天没来经楼了,怎么,你也没见着她?”
阿椿平静道:“想来她应是被关在符宫了,你有空该去看看她。”
“呃……”
“近来睡得可好?”
“嗯,再也没做过噩梦了。多谢师姐。”
“那就好。”
荷叶落在经楼外,姬无邪一跃而下,邀请师姐上楼吃点夜宵未果,便独自推门而入。
七夕师妹在大厅摆弄着自己的纸人大军,见着师兄回来,立刻迎上前去,一脸着急道:
“师兄,我今天去碧玉堂上课,本想顺便帮你送信来着,结果根本没见到莫师姐。我找人打听了下,听说她被九霄真人关进了符宫,也不知因为什么事情,你要不要去看看?”
姬无邪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应道:“不用担心,我明日去一趟符宫。另外,本次山河宴多了一项预选赛,大概会在明年举行,你好好准备一下,我们要准备闭关了。”
……
经楼、符宫、隐峰、剑阁,乃昆仑派四大禁地。
符宫是碧玉堂符师进修之地,非本门弟子不得进。
姬无邪早早来到碧玉堂,问了好些执事长老,都被委婉拒绝,不许他进入符宫。
正徘徊无助时,忽有一位道姑迎了上来。
那道姑看起来三四十岁模样,神情和蔼,手里拿着一把拂尘,开口便问:“你可是玉英宫姬无邪?”
姬无邪连忙行礼:“弟子正是。”
道姑笑问:“你在外边鬼鬼祟祟做什么,我看你在这儿走了许久。”
“弟子、呃……”
姬无邪话在唇边,不知该找个什么由头。
倒是那道姑一眼看穿他心思:“你可是来找望舒的?”
姬无邪愣了愣,心想你既然知道,干嘛还问我,真是多此一举,只好点头。
“望舒她因事顶撞了真人,被罚在符宫中禁闭三年。你见不了她的,还是回去吧。”
“前辈,请问莫师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那道姑一双眼睛静静打量着他,并不说话。
姬无邪感受到逐客之意,便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札,递上前去:“这是莫师姐先前掉在经楼的东西,劳烦前辈物归原主。”
那道姑伸手接过,目光只一扫,便将书中内容看了大半,忽然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些诗词歌赋可都你写的?”
姬无邪摇头道:“只是在书里摘录的一些词句,并非弟子做作。”
“还真想不到,望舒那丫头会好这一口……”
道姑自顾自笑了片刻,不知为何竟朝姬无邪招了招手:“也罢,我就破例带你进去,你一路上机灵些,莫要被人给发现了。”
“多谢前辈。”
道姑一挥衣袖,有张黄符凌空飞来落在姬无邪胸口。
他感觉身子突然变得轻盈,发现自己身体竟变作半透明状,立时醒悟那张黄符有隐身妙用,不由心中暗喜,想着回头得找大小姐讨要几张。
道姑打开符宫大门,在前方带起路来,姬无邪一顿小跑跟在后边,轻手轻脚地尽量不发出响动,目光则好奇地四处张望,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符宫究竟有何不同。
眼前虽然是座宫殿,但在他眼里却像是一间由黄符搭成的纸屋。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黄纸黑字,再无其他,就连脚下的地板上也铺着厚厚的符箓,走着走着感觉自己也变成了符中的文字。
两人在通道上走了片刻,一路遇到许多符宫弟子纷纷朝道姑行礼问安,终于登上一座楼梯,仿佛要去往云端,有只大大的鸟笼挂在白云深处,有争吵的声音远远传来。笔迹一时往西一时朝南,忽然凌空花了一个句话,远远听到前方传来响动声。
“本小姐说了不吃,你干嘛天天来送,你烦不烦!”
“望舒,你生气归生气,可不要饿坏了身子。明年这时候山河宴预选就会开始,你千万别怠慢了修行。”
“你们把我关在这儿,我怎么修行!我爹根本没见过无邪师弟,他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一定是你在我爹面前说了许多坏话,对不对!”
“天地良心,我没有说他任何坏话,我只是说了些人尽皆知的事实而已。望舒,你和那人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
“我和他没结果,难道和你有结果,难道和唐师兄有结果?本小姐自己的婚事自己做决定,你凭什么在后边嚼舌根,我今日就和你说了,你以后要是还在我爹面前说坏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表妹,我真是为了你好,我……”
“赶紧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扶风捡起地上的菜篮,叹了口气,缓缓从云端下来。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过楼梯,突然抬眼见着道姑,连忙行礼:“弟子见过瞿前辈。”
被唤作瞿前辈的道姑微微一笑:“怎么,又和你表妹吵架了?”
扶风低头道:“望舒她近来闹绝食,已有三天滴水未进。我在外边劝了好久,反倒惹她生气,都怪我没用。”
瞿前辈笑道:“你这哄人的本事得再练练,你若有那姬无邪一半的功力,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在望舒那儿吃瘪。”
扶风道:“那姬无邪天生油嘴滑舌、风流成性,弟子可不屑与之为伍。”
“哦?是吗?那你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她伸手一挥,姬无邪身上的黄符立刻被收回,露出真身。
“你——”
扶风吓得脸色铁青,姬无邪则故意露了个鬼脸,讥讽道:“扶风师兄,别来无恙啊,你这背后嚼舌根的功夫实在了得,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这儿是符宫重地,你这种人怎能进来,我……”
扶风怒火攻心,又不敢直言,姬无邪笑道:“怎么,你这个昆仑宫弟子来得,我这个玉英宫弟子就来不得,你难不成还想找人告瞿前辈一状?”
扶风赶紧向道姑解释:“弟子绝无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此人对望舒心怀不轨,实在不该让他来扰乱师妹道心。”
“你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什么时候能改改,我看心怀不轨的是你才对吧,还是说上次比剑没让你吃到苦头,你还想再试试?”
扶风冷冷道:“来年山河宴预赛,我必当着全昆仑的人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你给我等着瞧!”
“希望你说到做到,可别到时候又当缩头乌龟。”
两人互飙狠话,瞿前辈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
直到莫望舒听见心上人声音,在云端大声呼喊,前辈才带着扶风离开了,给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片云彩将姬无邪送到鸟笼外,莫望舒被关在笼中,犹如坐牢一般不得自由,见着心上人前来,立刻扑到铁笼边将双手伸出,想要抱住姬无邪。
“望舒,你怎么会被关在这种地方?”
莫望舒撇撇嘴,想和心上人亲近,但冰冷的栏杆将二人分开,话还没说出口,已率先落下泪来。
“好好的怎么又哭起来了?别哭啦,再哭就不漂亮了。”
姬无邪出声安慰,立刻适得其反。莫望舒将连日来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拉着他的手哭个不停,边哭边说道:
“我那日从经楼回来找到爹爹,要他找个良辰吉日上门提亲。我爹却听了表哥的鬼话,不仅没有同意,还把我关到这个鬼地方,不许我再去见你……你不知道我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还好你来了。无邪,我们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