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中央,放着两口棺木,里面是韩顾夫妇的遗体。
韩涛这时一袭孝服跪于两口棺木之间,正哭念祭文呢。
“哭念吾父,凄惶可怜,幼年丧父,立志兴家。年及弱冠,执掌家业。呕心沥血,廿岁有余,家族兴旺,四方仰慕......”
他哭着念着韩顾一生的故事,从二十岁弱冠时就开始掌管家业,花了二十多年时间使韩氏家族成了山阳县首富。
听着韩涛哭念,韩义和众人回想韩顾为了韩氏家族付出了多少心血,亦不禁落泪。
韩涛读到这,也一阵心痛,他用袍袖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双眼,不想反而更心痛了,流下了眼泪。
他撕心裂肺地继续念诵着:“正值新岁,本应享乐。天降横祸,奸人诬陷。吾父心高,不堪受辱,以死明志,溘然仙逝。”
“天人同悼,吾父归天。身披素衣,头戴麻冠,手执丧棒,跪父灵前。鹤去楼空,怎不悲伤?”
“唤我亲人,哭我爹娘。长空垂泪,儿今断肠!”
韩涛读得越多,心情就越兴奋,至始至终已声嘶力竭、泣不成声、哭声倒地、肢体不断痉挛发抖。
韩义听了后也是受到了韩涛心情的感染不禁上去扶了扶。
韩冲连忙伸手扶住:“太叔公了,你慢点!”
韩义这时才停了下来,并没有走上前去打断韩涛的谈话。
韩涛则似乎没听见后面有什么动静,他完全沉浸在情绪里,抬头继续哭悼。
“天地相隔,难睹慈颜。顿足捶胸,也难相见。空留孝心,难尽孝道。饮泪泣血,悲天戗地,遗恨永阙!凄风苦雨,日昏月暗。”
“任吾嚎啕,举旌甩幡。先严不应,吾心黯然。谨具素仪,献父灵前,难表敬意,父尝新鲜。跪拜慈父,泣叩高堂。”
“香纸宝烛,朝天祭祝。愿与吾父,梦中常见,愿父英灵,早日登天。俯鉴精忱,尚其歆享!早升仙界,地久天长。福佑家人,幸福安康!”
“呜呼!哀哉!魂兮!归兮!安兮!顺兮!伏维,尙飨!......”
韩涛情绪高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竟站起来扑在棺木上大声号啕大哭,终于有一口气不能倒下了,倒地大口喘。
韩义见韩涛这般情真意切不禁称赞。
“此子虽然行为不端,但对其父母却算至孝,这番悼词,也是颇为恳切,实属不易,快去将他搀扶起来,莫哭坏了身子......”
当听到韩义评价韩涛时,韩冲面色微变,旋即又迅速沉着。
他对韩义说着:“太叔公说的是,您先请安歇,我去搀扶堂兄!”
韩禄过来搀扶住韩义,韩冲赶忙上前搀扶着韩涛:“堂兄,快快节哀,太叔公和各位长辈来祭拜伯父、伯母了。”
韩涛再用力地摔了几下,这才缓过神来,缓缓站起来,回头看着韩义和其他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韩涛向韩义行礼:“拜见太叔公,拜见各位叔公长辈!”
望着满脸泪水的韩涛,韩义连忙摆手说:“嗯,小朋友们,不可多得的是,你们都很孝顺自己的父母,快点起床。”
韩义语气中带着一丝怜爱,明显对韩涛感触颇深。
韩涛耳濡目染,面仍保持忧伤,心已乐滋滋。
昨晚晚上做完所有的准备,便到灵堂去等。
还好玉儿总是陪着,还有别的亲人守着,自己胆大包天,倒也不惧。
待到天色大放光明时,便安排玉儿到门房里等着,一见到韩义和其他人便马上前来禀报。
带着韩义一行人到灵堂前韩涛哭着念祭文。
毕竟这不过是他便宜爹娘罢了,尽管韩涛极力调动感情,一开始也很难真正让人伤心入戏。
还好,他早已经事先想好这一节,请玉儿帮忙备好很多蒜,捣制成蒜水装入小瓶内,躲在袖子里借擦眼之机,涂满双眼。
蒜水强烈的刺激顿时使他眼睛又红又肿又疼,眼泪自然涌出。
这时韩涛眼睛被蒜水烫得很疼,只能拼命忍着,这倒比较符合当下的心情。
百善孝为先,这个孝子哭灵剧,还是做得很好。
根据韩义目前的回答,他本人也成功地打动了,博得其欢心,对于以往的负面影响有所逆转.
此时韩冲又上前扶住韩涛:“是的,表弟,起床了。”
“难为你一夜之间,能写出一篇这样言辞恳切,如此至情的祭文。”
“不知是哪位名师的指点,能让堂兄有如此突飞猛进,日后也请介绍给小弟认识,好好请教一番......”
韩冲的话很低调,韩义和其他长辈听到后,却面色大变地听着韩冲的话。
一个不学无术、浪荡公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写这么篇祭文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如何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将他的《我的前半生》写完!明明由某人代笔写.
对韩冲的这句话,韩涛并不在意,而是做了个憨厚的表情来应对。
“冲弟,你咋知道我是有高人指点才写出祭文的?”
韩涛一语道破天机,等闲视之,直认有人帮他写祭文这弄虚作假。
老人们包括韩义也勃然变色了,以前对韩涛刚扭转过来的一点美好印象也跟着说出来了,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涛,你太过分了!父母堂前尽孝乃是人生大事,你竟然找人代写祭文,当众蒙骗各位叔公长辈,你成何体统?!”
韩禄见众家长辈都动了恻隐之心,当即义正言辞的开始责备韩涛。
剩下的几个长辈被韩禄迷住了,还张口责备韩涛。
“是啊,这么做太过分了!”
“简直是大逆不道!”
见大家都在责怪韩涛,韩冲连忙再次挺身而出,做一个好人:“叔公长辈们千万不要生气。”
“堂兄自幼不喜学文,想必要他亲自撰写祭文,的确是有困难,才不得不请人代笔完成。”
“但他刚才哭祭时,感情至真,当是真心悼念伯父、伯母,还请各位长辈多多包涵,不要怪罪他了。”
韩义听到韩冲的这句话,面色有些缓过神来,其实自己内心也知道要韩涛写出这样的祭文确实勉强。
不过看看他刚哭祭出的表情,确实态度诚恳,不愿过多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