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冷清秋。

荣国府的大观园倒是热闹异常，满院子照了个灯火通明。

那帮子少爷、小姐……

呃，不对！

那一个少爷，和一帮子小姐，在作诗。

农历十月的天气，正是秋末最冷的时候。在并不遥远的北极圈，甚至都飘起了雪花。

贾玺带着莺儿从于谦府里回来了。

皇宫里是要宫禁的，小郕王早早的走了，他走后，贾玺也把薛蟠的事情跟师父讲明。

于谦的意思是，太子尚年幼，太子府属官未必便能代表太子的意思。

总结一句话，余杭事关国家，不打不行，但，解决掉万安便为止，切莫牵连了太子。

贾玺，表面上甚是恭敬的应是。

心里，太子比自己都大一岁，还特么年幼呢？再说了，当真动起手来，谁又能保证得了旁的花花草草呢？

“这园子真漂亮。”

莺儿头一回进大观园，看起来也不比刘姥姥好上多少……

贾玺大前年夺魁，接着就是贾元春封妃，这俩连庄的好事全让贾家赶上了，别说外人了，贾家人自己都觉是得上天眷佑。

而且，景泰帝的皇后，前一个被废在郕王府吃斋念佛的汪氏，也就小郕王还记得她了。后一个，小郕王的生母杭氏，命薄担不起福寿，早早的就过世了。

自家姑娘封妃正得宠，日后万一成了皇后呢？提前建个园子庆祝庆祝，没毛病！

“切……没见识。我给你说，这院子别看修的漂亮，看那片引进来的水池子没，虽是流动的，但进水多，出水少，这种死水沤在一起，若是养些青蛙小鱼什么的，夜里便要吵个不停，可若是没了这些活物，夏天蚊虫一定多的要命！”

贾玺嘲笑的话，莺儿听了，总觉得有些古怪。

嗯……

有种发酸的感觉。

贾玺顺着水塘往上瞧，目光一凝，却是看见了黛玉立在塘边的水榭楼台，茕茕孑立。

脸上没了平日里那副满不在乎，笑着便往那边大步走。

莺儿在后面，小碎步跟着，都快要跑起来了……

贾玺走进了，还没待招呼，便听到黛玉说着：“晦朔魄空存。”

又见她捡起一块小碎石头，向着湖面抛了过去，惊起一潭飞鹤。

？？？

贾玺还以为她又受了谁的欺负，生着闷气。若是旁人贾玺少不得要替她出头，可若是宝玉，贾玺也没法子，总不好人家小两口吵架，自己上去劝离婚吧……

又觉着他们两个要是离了，自己不就有机会了？

好难呢……

便停了脚步，思索着怎么说话。

却又听另一个动静，也是个女音，只是还带着些娇憨气，说着：“窗灯焰已昏。寒塘渡鹤影，”

……

早说啊。

听到这句，贾玺就明白了。

她们这是在联诗。

也不怪贾玺反应慢，实在是时间久了，好多事情都记不清。

不过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可是能记得住的。

就像有些事，前面忘了……后面也忘了……只记是一个穿蓝衣服的小姐姐在地铁里。

贾玺放下心，这时候才走了过去打招呼：“喂！你们两个不是吧？我这才被卸了官，你们就这般挖苦我，什么‘壶漏声将涸，窗灯焰已昏。’的，就不怕我日后复起报复你们？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斗破苍穹啊……”

两人心思全在联诗上，又被惊起的仙鹤吸引，哪能听见身后的动静。贾玺走进了，开了口，却把俩人吓了一跳。

黛玉听见声音，眸子一亮，转过头，说道：“好你个忘情弃义的状元郎，我倒是要问问你，昨日便回了府，怎么都到今天夜里了，才想着起来看我们？好道是有了宝丫头，便把我们这帮姊妹兄弟的通通一股脑忘了个干净。”

贾玺回府的消息，园子里的众人早就听了，只是昨日在场的都是大人，这帮子没出阁的小姐却不好去得。宝玉倒是可以去，可是有人去了有人没去，又有些没了意思，宝玉便也被她们拽住，只等着贾玺过来看他们。

史湘云看贾玺来了，身边还跟着莺儿，便四下打量：“咦？宝姐姐呢？”

又接着解释着：“我们刚才是在对诗，刚好对到了那里，哪成想你就这般巧这时候赶了过来，耽误我们好事不说，还要被你落下一番埋怨……”

贾玺小时候只与宝玉、黛玉三人相好，与旁人关系虽也算是熟络，但远不如他俩亲近。所以黛玉可以不在乎，湘云却是要解释一番。

只是湘云和宝钗却是最要好，只当贾玺是姐夫。

“以后请叫玺嫂子……”

贾玺说完，几人愣了一下，随后黛玉带着头，笑了起来。

“你这狗东西，还护着食了，难不成怕我们几个把宝丫头抢了不成？”

“那是，我可是成了家的人，哪像你们这群单身狗啊，大半夜的没人陪着，还要跑到湖边吹风受冻的，玩什么作诗吹牛的游戏……”

群嘲拉满，贾玺吵架就没输过。

黛玉：“啐，也不害臊。”

边上的湘云也白了一眼贾玺。

身边的莺儿，羞的满脸通红。

贾玺却稳如老狗，甘之若饴。

几人……时间久了没见面，想念不知如何言。

“宝钗呢？”

“宝玉呢？”

俩人同时问了出来，然后又各自没了言语。

湘云的小脑袋瓜里藏不住事儿，狐疑写在脸上，就差当面问俩人是不是有奸情了。

黛玉心思细，把话接了过来：“宝玉跟珠嫂子、探春、惜春几个丫头在屋子里面吃你带回来的奶茶呢。我和湘云却是要年长些，吃不得太甜的东西。尝了两口，便约在一起出来散散步。”

她口中的珠嫂子是贾珠的遗孀，对权势上的事儿性子淡，又带着孩子，平时里也愿意跟他们这些小辈们胡闹。探春、惜春俩人年纪小，更钟情甜食，也没什么忌口的。

不像她与湘云二人，到了出阁爱臭美的年纪，知道保养身材。

“哦，岳母最近心事重了些，宝钗刚回来也是有大半年没见过面了，便去岳母那里陪着舒缓舒缓心结。她今日没来，实在是抽不开身子。”

贾玺也解释着。

史湘云道：“薛姨娘生了什么事？我平日里却没看出来？”

“薛家府里的事，有了解决的法子了，等过些时日便好了……湘云妹子你也不要去问，也不要传，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却是要保密才好。”

史湘云平日与宝钗亲近，贾玺是知道的。又怕这小丫头没什么心机，瞎说胡闹的坏了事，便特意嘱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