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没用的东西,但现在捡了能卖钱,还会是没用的东西吗?”秦峰问。
“放心吧,现在白河那边,很多村民都还不知道这东西可以卖钱,咱们现在去捡还来得及,要是迟几天,就难说了。”秦山道。
“说的有道理,那咱们现在就出发?”秦峰问。
“这么急啊?”秦山问。
“你大姨子村里的外地人,真的是昨天才出现在村里的吗?”秦峰问,“昨天以前都没有吗?”
“应该是吧,我大姨子是这么说的。”秦山道。
“这么说,你昨天去白河村了?”秦峰问。
“昨天你嫂子去白河村了。”秦山道。
“那赶紧去你家,我要当面问问嫂子。”秦峰道。
“那走吧。”秦山道。
正准备去大哥家,秦峰突然想起,嫂子齐春来,好像跟自己也不怎么对付。
由于一家人不待见大哥,嫂子齐春来便为大哥抱屈,气不顺,平时不踏入婆家一步不说,对面见了公公婆婆还绕道走。
绕道走是因为惹不起婆婆,因为婆媳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不在同一段位上,齐春来试过几次后,就再也不敢试了。
秦山虽然懒,但不傻,见三弟显出尴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大咧咧说道:“走吧,你还怕你嫂子啊?
怕什么?有我呢!”
“没有,我怕什么?走吧。”秦峰不愿承认。
兄弟俩走到院子里时,秦丰年正坐在老杏树下的青石板上,用皮条绑耙子,头都不抬。
母亲张彩云正在拾掇秦飞捞回来的那些鱼,见两兄弟走过来,眼神复杂地看了大儿子一眼,然后关切地看着秦峰:“峰啊,头还疼吗?”
自从知道二儿子秦峰考上了京华大学,成为了市里的高考冠军,张彩云在高兴和自豪的同时,对二儿子的态度就有了很大改变,就算他干活不中用,甚至偷偷懒,也不怎么计较了,反而小心翼翼的,几乎把他当成了家里的大熊猫。
之前,张彩云最喜欢的其实是自己的三儿子秦华,因为秦华不仅学习好,干农活也是把好手,才17岁,可庄稼地里的农活,就没有他不会干的,没有他干不好的。
在秦华上高中之前,去红崖镇上上初中,由于买不起自行车,上学放学都是跑步的。
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节省下一些时间,能够帮家里多干点活。
而星期天和节假日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吃饭睡觉和做作业,几乎都在帮家里干活。
而秦峰,由于身体单薄,白面书生一个,根本不是干庄户活的料,由于那时候也不知道他能考上京华大学,并且能够成为全市的高考状元,张彩云并不是特别认可他。
“不疼啦。”秦峰道,冲母亲笑笑,“我去一下大哥家。”
“去他家干什么?”张彩云问秦峰,“过几天就要去上大学了,你可不要跟他去捞鱼和打兔子。
前几天下大雨,河里水深着呢。还有,别再爬树了,打兔食的事情,让小飞去干就行了。”
“放心吧,娘,我就是想跟嫂子一起劝劝大哥,等我去上大学后,劝他不要再去捞鱼和打兔子了,多跟嫂子干些农活。”秦峰道,“也帮您和爹干点农活。”
“你能劝他?太阳从西面出来差不多!”张彩云冷哼道。
“娘你怎么还这么说呢?我打打兔子捞捞鱼,还不是为家里改善伙食?”秦山不服气道。
“把你的兔子拿走,我们吃不起!”张彩云指着一旁井台上的一只足有四五斤的野兔。
“野兔肉营养最丰富了,给爹补补身子。”秦山看向父亲。
秦峰发现,父亲一门心思绑着耙子,眼皮都不抬一下,也不吭声,看样子是对大儿子失望透顶了。
“走吧。”秦峰催促秦山。
秦山再次看了父亲一眼,跟着秦峰走出院子。
秦山家就在秦峰家前排东头,三间崭新的红砖屋,屋顶也是崭新的麦秸秆,三面院墙也是红砖磊成的,这在村里算是好宅子了。
这得多亏了老丈人是烧砖窑的,半价给弄了一批残次品的红砖,才盖起了新房。
残次品抹点洋沙灰,盖成房子,谁看得出来?
红砖房比起沙灰房,无论从外观上还是从质量上,舒适性上,都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说起沙灰房,属于本地特色。就是用白灰掺合沙子,制成大方砖,不用烧制,大太阳底下晒干后,直接垒墙。
这沙灰房冬冷夏热,那滋味,谁住谁知道。
住着这样的房子,想要娶媳妇,基本得等到太阳从西面升上来以后。
之所以盖沙灰房,也是没办法。谁叫咱穷呢,买不起砖啊。
哥俩正走着,秦山家西邻秦吉祥他娘弓着个老腰,都快弓成90度了,却还抱着一小捆捡来的柴火,见是哥俩,就站在了当地,乌龟般抻着个白花花的脑袋,笑着等哥俩走近。
“五奶奶捡柴火呢?”毕竟是长辈,秦山见了,习惯性打声招呼。
“啊。”五奶奶应了一声,却翻白了眼睛笑眯眯地瞅着秦峰,“小峰啊,听大强娘说,你考上状元了?”
五奶奶因为腰坏了,直不起来,抬头看个子高一些的人,只能努力地抻直了脖子,翻起眼皮,这便令她的眼睛白多黑少。
由于知道这个情况,秦峰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她这样子太过可怜。
听她竟然说自己考上了状元,不免哭笑不得。
“不是状元,是大学,五奶奶。”秦峰纠正道。
“考上大学要进京了,那不就是状元吗?”五奶奶眨巴眨巴白白的眼睛。
“五奶奶,他们说的是高考状元,不是古代的状元。”秦山纠正五奶奶,“走啦,五奶奶,我和小峰还要家去有事。”
“啊,你们忙去吧。”五奶奶嘟囔道,“丰年家出了状元,这下有盼头了。好孩子啊,好孩子,好人家的孩子,都有好报呢……”
再次看了五奶奶一眼,想到她那周四围庄出名的奇葩儿子,想到她家不是人过的日子,秦峰不免叹息。
进入院子,正在用小铡刀铡草喂驴的齐春来见是秦峰,立马漾出了带些古怪的笑意,拿腔拿调道:“我道是谁呢?是高考大状元来了?稀客啊!”
见媳妇面容不善,秦山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阴阳怪气的!”
“人家是高考大状元,以后是要做官的,我哪里敢阴阳怪气的?”齐春来冷笑道。
“臭娘们!你再说一句看看?”秦山火了,冷冷地看着齐春来。
见丈夫凶起来,齐春来立马怵了,飞快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继续埋头铡草。
“先不要铡了,小峰有话问你。”秦山冷冷地看着齐春来。
齐春来也不抬头,面无表情的问道:“问什么?”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起来!去屋里,泡壶茶,慢慢说。”秦山逼视着齐春来。
见齐春来低着头,不吭声,也不动,较劲来着,秦山火了:“听不懂人话吗?”
齐春来没办法,只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捋了两把头发,噔噔噔往屋里走去,分明是敢怒不敢言。
秦峰和秦山在屋里方桌前坐下没多久,齐春来就泡好了茶,这会儿面色也有所缓和了,可能是怕再惹到秦山,没好果子吃。
“嫂子,听说你姐村里,昨天去了几个外地人,专门收购那种蓝火石?”由于着急,秦峰也不客套,直接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齐春来也不看秦峰,看着墙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