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王会计说,我们这里的蓝火石是宝贝?跟金子一样的宝贝?”大队支书徐盛海依旧保持着原来傲慢的姿态,眯缝着眼睛,看着秦峰,问道。
“对,咱们这里的蓝火石就是蓝宝石,很值钱的。”秦峰道。
“宝石是宝贝,这我知道的。”徐盛海卟嗒卟嗒抽烟,不小心被烟雾呛到,咳嗽几声,把嘴上的烟卷拿到手里,皱着眉头看看。
秦峰发现,这家伙抽的竟然是555牌。
“这时候中国农村,还是这么落后的穷乡僻壤,那来的555牌?”秦峰心道,“肯定是那些南方人孝敬他的?”
“我就说嘛,找支书肯定没错的,支书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秦峰夸赞道。
“可我听说,宝石,都是外国的吧?咱中国有宝石吗?”徐盛海问秦峰。
“……”
秦峰暗暗哀叹一声,郑重地看着徐盛海:“书记,您贵姓?”
“免贵姓徐。”徐盛海道。
“徐书记,在咱们中国,明朝的时候,就已经有宝石了,现在的云南和XJ,也已经出产宝石了。”秦峰道,“咱中国的宝石并不比外国的差多少,也不比外国少多少的。
尤其是咱们鲁县的蓝宝石,在全国来说算是最好的,也是最贵的。
而咱们白河村的蓝宝石,又是鲁县最好的蓝宝石,也是最贵的。
要不然,那些南方的宝石商人为什么要到咱们这里来疯狂的收购?
现在深城、夏城、珠城等南方大城市都已经被划为特区,他们珠宝的价格,已经开始跟国际接轨,所以,蓝宝石的价格已经卖得很高。
他们从我们这里收购的优质蓝宝石,带回特区或者国外后,价格就会抛上去两三百倍。”
“你说了这么多,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宝石,跟咱们这里的蓝火石有什么关系?”徐盛海问秦峰。
“我不是说过嘛,咱们这里的蓝火石,其实就是蓝宝石。”秦峰道,“南方人从咱们这里白菜价收购这些蓝宝石,运回南方以后,一下子就抛上去两三百倍。他们这些蓝宝石是运回南方和国外做蓝宝石首饰的。
他们为了烂便宜收咱们的蓝宝石,就骗咱们说,这些蓝宝石是运回南方铺院子用的。
其实,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能明白,他们这么说,就是撒谎。
用这么贵重的蓝宝石铺院子,比用金子铺院子还要离谱,除非疯了。
就算是亿万富翁,资产达到几个亿,几十个亿的,都没人敢这么干。
再说了,用蓝宝石铺院子……”
“等等,等等!”徐盛海竟然打断秦峰的话,问他,“谁说他们收蓝火石拿来铺院子用的?”
“诶……”秦峰奇怪地看着王明江,“王会计是这么说的。”
“这是村里人乱传的,明江可能当真了。”徐盛海道,“人家都是南方化工厂的采购员,是收来做化工原料用的。”
“化工原料?谁说的?”秦峰问徐盛海。
“当然是南方来的那些采购员和负责采购的干部说的。”徐盛海道。
“他们竟然说自己是南方化工厂的采购员?”秦峰好笑地看着徐盛海,“徐书记也相信他们?”
“我凭什么不相信人家呢?”徐盛海问秦峰。
“他们哪里是什么化工厂的采购员啊,他们都是南方和国外珠宝公司的老板和采购员。”秦峰道,“他们冒充化工厂的采购员,把咱们这里的蓝宝石当成化工原料采购,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压低宝石价格。
他们这是坑咱们呢,他们吃肉,只给咱们清汤喝呢。
他们花一块钱收咱们的蓝宝石,拉到南方和国外,转手就卖两三百块钱,这是连清汤都不给咱们喝呢。”
“王会计说,你还是个学生?”徐盛海问秦峰。
“我已经高中毕业了,我姨夫就在南方做珠宝生意,他们店里和加工厂里就有很多蓝宝石。”秦峰道,“两年前暑假的时候,我去我姨夫那里,就跟我姨夫学过蓝宝石辨认和加工呢,去年暑假的时候,我又去他那里学习了一个暑假。
今年暑假,就在一个多星期前,我拿了两块咱们本地的蓝火石,去我姨夫那里给我姨夫看,我姨夫也说,咱们这里的蓝火石,就是最优质的蓝宝石。”
听了秦峰的话,徐盛海终于掐灭那老是呛得他咳嗽的555牌香烟,扔掉烟屁股,站起身,走到一个水桶面前,弯腰捡起一块乒乓球大小的蓝宝石,凑在电灯下,皱着眉头仔细地端详。
端详一阵后,又皱着眉头问秦峰:“这东西,漫山遍野的都是,也叫蓝宝石?”
“对,这就叫蓝宝石。”秦峰道,“他们收收只要七八块钱,拿到南方大城市去,就是一两千块。”
“你再仔细看看,这真的跟你姨夫卖的蓝宝石一样?”徐盛海将蓝宝石递给秦峰,严肃地看着他。
“我说过,这东西我已经拿到南方给我姨夫看过了,我姨夫和他厂里、店里的老师傅和专家都说,这就是最优质的蓝宝石,价格也是最贵的。
他们都是奸商,为了最便宜收购咱们最优质的蓝宝石,还冒充化工厂的采购员,我真是服了他们了。
七八块钱收来,拿回去整颗卖,就是一两千。要是加工成首饰,一颗能卖到五六千块。”
“像这种乒乓球大的,他们已经提价提到十几块钱一颗了,鸡蛋大的已经提高到了20几块钱一颗了。”一名站在门口的高个子村民,对徐盛海等人说道。
“又长啦?”徐盛海问。
“光咱们村里,就已经来了好几拨人了,村南场院里,村东炉房那边,仓房那边,饲养场那边,都有收蓝火石的。”五短身材,有点秃顶的大队长高长有道,“像这种乒乓球大小的,先是8毛钱一颗,后来变成两三块钱一颗,下午的时候变成了七八块,现在已经变成十二三块一颗了。
看来,这东西是真的值钱啊。”
“您贵姓啊?”秦峰问高长有。
“他是我们的大队长,姓高。”徐盛海对秦峰说道。
“徐书记、高大队长,二位肯定也已经发现了,短短几天时间,他们收购蓝火石的价格,已经翻了十几倍。”秦峰道,“要真是化工原料,几天时间能翻这么多倍吗?”
“这事,我问过那些南方大老板,化工原料现在供不应求,我们白河地面上的蓝火石已经被他们收得差不多了,大家争着收,涨价是很正常的事情。”徐盛海道。
“这钱是越来越好挣了,看来,大家又要通宵达旦了。”高个子说完,挑着箩筐,急匆匆地走了。
“徐书记、高大队长,根据我了解,他们收蓝火石,每一颗的价钱都是不一样的。”秦峰道,“同样是乒乓球大小的,有的10块钱一颗;有的十一二块钱一颗;有的十三四、十五六块钱一颗;有的5块钱一颗,人家都不要。
二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南方大老板了,他们说,就算是化工原料,也有质量好差之分。”徐盛海道,“质量好点,价钱高一点;质量差的,价钱低一点,这也很正常啊。”
“可是,化工原料质量好差,虽然也是分等级的,但他们的等级,是一批一批分的,不是一颗一颗分的。”秦峰道,“据我所知,只有珠宝和玉石,才是一颗一颗分的。每一颗的质地、颜色和完整度不同,价钱也就不同。
这就是珠宝和化工原料的区别。”
“你这话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徐盛海若有所思地看着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