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一个能在战场上发挥奇效的一个穷人版原*弹,程诺在召开化学院内部会议,讨论其可能性时,还是遭到不少人的反对。
即便是在这种《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签订的屈辱背景下,也是如此。
“不行,我绝不能同意把咱们辛辛苦苦研究的化学成果,从民用转到军用上,而且还是以化学武器的形式,实在是有悖于社会伦理,往大的说就是对人类生命关怀的蔑视!”
“对,我支持老李的观点,虽然说武器的研发和使用目的都是最大限度的消灭敌人,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但化学武器主要作战方式是令其失能或永久性致残,甚至极端情况下致死,这事实上就是对人类生命尊严的蔑视!”
“两位老哥说的很在理,重复的话我就不说了,但同样有一点,诸位也要慎重考虑的是,从化学武器的研发角度上看,反复多次的化学实验必然会造成周边环境的污染和物种的死亡,从而影响局部环境的生态发展……”
当然,有反对的,自然也有赞同的。
有一位脾气火爆的同志,直接站起来痛骂这些反对者,唾沫星子飞溅:“真是妇人之见!守已行之制,遭变而不通,得时而不随,夫如是。诸位是想做好名无实的宋襄公吗!?”
“真要做宋襄公又如何,人家好歹也是春秋五霸之一,称其为枭雄也不为过。”对方自然不会被轻易说服,反唇相讥:“论成就,在座的谁敢拍拍胸脯,说自己比宋襄公强?”
不过这话刚说完,此人就有点心虚地瞅了主座上的程诺一眼:“当然,院长肯定除外。”
“哼,你不行可不代表我不行!”火爆脾气者嗓门提高一个度,不甘示弱道:“所谓战争,更多的是考虑如何将己方利益的伤害降到最低,最大程度的破坏对敌方有利的所有事物。”
顿了顿,火爆脾气者也把视线放在程诺身上,认真道:“我以为在国破家亡的大势面前,一味的‘仁义’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将我们陷入被动地位,进而人地皆失!”
眼看着两派都把最后的决定权,放在了程诺身上。
程诺也不可能继续沉默,喝了一口茶水,在嘴里回味片刻后,这才咽下去,左右看看后缓缓说道:“大家还有没有要补充的了?”
场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没有站起来继续发言。
“那好,先听我说两句吧。”程诺莞尔一笑,背着手站起来,踱步绕场发言:“
其实我们人类的战争史几乎与文明史同步发展,冗长的战争史中有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人类一直在使用各种生物、化学手段辅助、参与战争。单从化学手段上来说,我们的祖先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学会利用。
通过硫扩等引火物燃烧产生的毒烟、火焰来杀伤攻城者;伯罗奔尼撒战争时期,斯己达人使用硫磺、松脂助燃的木柴,用火攻下了普拉提亚城;
东罗马帝国的保卫者们使用一种叫做‘希腊火’的燃烧性武器,在长达千年的时间内先后抵抗住阿拉伯人、十字军、罗斯人的大举进攻。
战争中积极采用‘化学武器’达到杀敌制胜的例子,古今中外,比比皆是,我们完全不必陷入自我谴责的怪圈。”
若是有可能,程诺不仅想研究化学武器,还想提前研究生物武器。
从人类拥有的战争记录上来看,使用生物方法辅助战争的历史甚至更为悠久。
据现代研究推测,三千多年前位于安纳托利亚半岛的赫梯王国,在多次大规模战争中使用已经感染痘疫的绵羊,让对手疫病流行、不战自败。
蒙古帝国的军队一般被认为是古代战争中使用生物、化学手段的集大成者。
征服了大半个已知世界的蒙古大军,不仅仅拥有当时最好的轻重骑兵与工程兵部队,还拥有最系统全面的用于战争的生化知识。
蒙古大军在围攻坚固设防的城市之时,使用投石化向城市中投掷感染痘疫而死的动物尸体,造成城中瘟疫流行,意志崩溃。
比如蒙古军队围攻里海港卡法时,将患鼠疫死亡的尸体投入卡法城内,迫使守军弃城而逃。
在战斗时,蒙古人还会向敌人的军队中大量发射混合巴豆、硫磺、火药燃烧的火箭,借助这些化学品的爆炸、燃烧、毒烟等多种化学效果,造成敌军阵营的动摇和崩溃。
把这些例子举出来,原本的反对派立马动摇,但还是有一些死硬派,坚持着自身的观点:“院长,我承认你说的对,这些既定事实也无法反驳,但我想说的是,你举的这些例子都已经过时了。”
“哦?说说看。”程诺停下脚步,双手抱臂交叉抱于胸前,一脸微笑。
“远的有《布鲁塞尔宣言,载入了禁止使用毒物或染毒武器的条款;近的有海牙和平会议,发表禁止使用散布窒息性或有毒气体为唯一目的之投射物宣言,我们此时研究化学武器,是在违背国际秩序,”死硬派回应道。
程诺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我且问你,条约都签订了,可眼下的欧战,西方参战大国,有哪个未曾使用?”
“这……这……”死硬派吱吱呜呜,小半天也没回复个所以然来。
“我再问你,如果日本突然侵略我们国家,并对我们的兄弟姐妹使用化学武器,是这些所谓纸质协约有效,还是咱们的‘仁义感化’有效?”程诺继续追问,语速渐快。
“我不知……”死硬派已经变软了。
“最后再问你,你觉得以我们当前的国力,倘若北方毛子或东洋鬼子侵犯过来,我们既无长枪,又无大炮,请问我们拿什么抵御,就凭我们这糟糕的军事素质吗,得填多少人命才能换得一丝喘息?”
“我……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死硬派面色灰败,拱手服输。
程诺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自己的同志,内部讨论,出现争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提出来解决便好,就怕什么都憋在心里,最后影响咱们的工作进度。”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悄悄出声:“可是化学武器又是一个新的领域,咱们能做得出来吗?”
程诺的耳朵比较灵敏,迅速收听到了这句话,立马转头想去找一下声音来源,可惜此人缩头倒挺快,巡视了几周都没发现是谁说的。
程诺无奈的笑笑:“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到位,如何成功制取化学武器,放在我们来四川之前,估计是个不小的技术问题,可现在咱们把合成氨的技术公关了,问题便不再是问题了。”
脑子灵活者瞬间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院长您指的是指哈伯?”
程诺笑着点点头:“对,就是这个德国化学家。虽然他经过科研努力,为合成氨的发展探索出一条相当可行的道路,但还没等技术成熟,哈伯卷入了战争并制造了大量的化学武器。
作为德国施行毒气战的科学负责人更是亲临前线,指挥德军秘密安放数以千计的氯气罐。造成英法联军数万人中毒,近千人死亡,战果丰硕。这其中大量运用他在合成氨时期积累的技术,他能做到,我们有理由也有可能做到。”
哈伯作为建立世界上第一个合成氨工厂的人,在化学战的也同样成果累累。后面德国靠着他研制出来的芥子气,更是重创了英法联军。
后来这家伙害怕了,赶紧辞去他在军队的所有职务,并逃到乡下躲藏了半年。
可惜在二战期间,因其犹太人的身份,被小胡子勐地收拾一顿,最后不得已奔走他乡,客死瑞士。
联想到化学院近日来的积累,加上不断有新鲜血液的加入,研制化学武器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众人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我看行,咱们完全可以尝试性研究一下,就算不出成绩,也算是给咱们积累的那些化学技术,找个出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是咱们不用,放在手里也心安。”
“对啊,咱们还可以趁着探索一下,看看怎么防护这些化学武器,免得将来真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
等到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完毕,程诺这才补充道:“有些东西咱们可以不用,但必须得有,可以称其为‘战略威慑’。”
“战略威慑?”有些不解。
“必要时的秀肌肉,可以让敌人慎之又慎。如《西京赋中的‘威慑巧虎,莫么敢化’,又如曹植《七启中‘巧诚慑万乘,华夏称雄’,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程诺解释道。
在这里程诺也没有特别展开“威慑”含义的讲解,只是单纯将概念说了一下,目的还是为了发展化学武器。
毕竟威慑逻辑之中的吊诡在于:威慑者加强为量、试图维持原状的努为,恰恰可能成为被威慑方改变现状、发动进攻的根源。
眼下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是威慑方没有对被威慑方进行现状保证,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重要原因。
萨拉热窝刺杀桉后,沙俄为了履行对塞尔维亚的保护义务而下达总动员令,试图以此威慑德国。
但事实证明,俄国的总动员令起到了相反的结果:若是之前的德皇威廉还对下达总动员令有所迟疑的话,俄国的举动令他不再犹豫。
因为德国总参谋部明确告知威廉皇帝,由于俄国已经全国总动员,若德国不立刻动员的话,就会面临进攻而处于战略劣势。
换到程诺身上,说不定会演变为鬼子担心我们国家的工业及军事技术发展起来,连“失踪士兵”的借口都不找,直接发动侵华战争,也不是不可能。
穷人版原*弹再好,也还是不如真正的原*弹。
思虑再三,程诺还是决定继续研制化学武器,只不过把队伍分为三个小组。
第一个小组按照既定的化工路线,在合成氨的基础上研究制酸技术,以便将来解决硫酸、盐酸的国产化问题。
第二个小组按照化学武器路线,开始尝试性接触这方面的研究。
最后一个小组,则开始探索其他方面化学在战争中的作用。
无论是常规战争或是进行现代化战争,其武器装备都离不开化学。如枪弹、照明弹、信号弹、燃烧弹、炸弹等。这些常规武器其有效药物都是由化学物质组成。
如普通炸药:硝酸钾、硫磺,木碳。
强力炸药:三硝基苯、三硝基甲苯、苦味酸铵。
扩爆药:苦味酸(三硝基苯酚),迭氮化铝、雷酸汞、季戊四醇、四硝酸酯等等。
以上这些,都在程诺未来规划的版图之内。
考虑到化学武器被认为是一种为人们所不齿的武器,一直受到公众舆论的谴责,所以程诺在研制期间也不敢大张旗鼓。
二战期间,除了日本在中国战场上多次使用了化学武器以外,在其他的战场上并未见有化学武器被使用的公开记录。
即使是希特勒在败局已定的关口,也没有将化学武器投入战场。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希特勒不想用,而是考虑到对方国家同样是工业强国,生产化学武器的能力丝毫不输于**德国。
双方互相威慑之下,谁也不敢在正面战场上大规模开启这个口子。
当然这些东西不可能浪费,基本上全都用在对内的犹太人身上。
不过如此衬托之下,也还是显得小鬼子忒不是个东西。
如果当时我们国内有一定储备的化学武器,估计小鬼子也不敢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程诺的干劲十足,决定再次带队研究化学武器。
暂时不求有多先进,只需要研究出来后,小鬼子发起狠来,我们能有东西反击便可。
若是有机会,将这些好东西扔到东京上空,相信也是个不错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