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犹如长辈对孩子的教诲，让洛叶听之一愣。

白行简继续说道：“一天前，天道宫三人来到清风观，为作埋伏，共杀18人，年龄最大83岁、最小14岁。

“一天前，南粤省水靖县一小区居民住宅发生火灾，火灾造成6人死亡，死者为屋主夫妇、一儿两女和屋主母亲，年龄最大77岁、最小13岁。

“一天前，中州省柳乡市庆柳高速发生一起大客车碰撞重型货车的特别重大道路交通事故，造成18人死亡、26人受伤。

“一天前，琼州省海康市一化工厂发生重大爆炸，造成13人死亡，12人重伤，爆炸产生冲击波导致周围群众68人轻伤……”

听到白行简如机械般报着一堆堆数字，洛叶沉默了。

“洛叶，请问你，昨日我该回应谁？”白行简不含感情的眼睛注视着洛叶。

他渐渐明白院长的意思，但是眼眶还是泛起了红。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洛叶倔强地问道，尽管他的内心觉得自己并不道理，但他就是想要一探究竟。

白行简像个长辈一般，拍了拍他的肩，笑呵呵地回道：“我救你，和你想救他们的心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有能力，你没有。”

这句话，戳到洛叶的痛处。

但洛叶反应过来，反问道：“我和你从未见过，怎么会有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只是这关系现在不好同你说。而且我已经救过你一次，之后我可不会再管。”

为了避免洛叶追问，白行简继续说道：“你一开始去白霜镇，想救的是你自己的命，但也因此踏入你的命格。因为你的命格，你身边之人，便会受此影响。

“但你也不必过分自责，救不了他们不是你的罪过，而是杀人者的罪过。”

洛叶失落道：“难道我一开始去白霜就是错的？”

“呵呵，世事纷纷杂杂，你又不是神明，怎会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白行简安慰道：“况且就算是神明也没法缕清这些事务，做人嘛，无论你从那条路开始走，最后也还是会变成一条直线。”

洛叶点点头，也不知是否听了进去。

白行简咳嗽两声，说道：“我知道你还有一个牵绊，就是你的奶奶。当你踏上这条路，她便不可能能安稳过好剩余的岁月。

“就算没了天道宫，也还会有地道宫、黄道宫……若你想让她不受这些事情的侵扰，我倒有个办法可以帮你。”

这世界上最能让洛叶感到心悸的事情，就是失去他的奶奶。

他连忙问道：“白院长，我应该如何做？”

白行简叹道：“唉，命格行者的命，都是孤独命。你本来就是一个孤儿，偏偏碰上一个好心养你的奶奶。若想她过得好，只能斩断你们两个人的因果。”

“这是什么意思？”洛叶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妙的感觉。

“我说的是斩因果，不是斩你奶奶，你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白行简捏了捏洛叶垮下的脸。

“具体方法，就是我断了你们的祖孙缘，抹除世间所有人有关你与她的记忆。从此之后，你们就再无瓜葛。你就好好当你的孤儿，她就享她的清福去。”

洛叶声音有些颤抖道：“只能这么做吗？”

“哼，除非你是一个六阶命格行者，天天守在你家门前。否则，杀人全家这事，那群无法无天的失序者干多了。”白行简没好气地说道。

洛叶明白，这也许是现今最好的办法。

见他默许，白行简的手中，出现六枚外圆内方的铜钱。

“说好了，别反悔。”

“嗯。”

“记住，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

翌日清晨。

道启镇江北小区的广场上，响起热闹的声响。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32幢313室的窗户突然大开，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还让不让人睡觉啊！我都85岁了，可是有心脏病的，要是我躺下去，你们这群小姐妹可得养我下半辈子！”

听到这一声饱含精气神的声音，楼下人见人怕的阿姨舞团连忙关上音箱。

走之前还不忘碎碎念：

“噢哟，这嗓门听起来，哪里有个心脏病的样子。”

“花姐，别跟那老太太计较喽，再过几年你也能跟她一样威风。”

“你说我老是吧，我才60出头，还远着嘞！”

“莫说莫说咯，隔壁公园的篮球场不错，我们快过去，不然位置又被小孩给抢走了。”

……

85岁的洛丽华女士得意地看着那群灰溜溜逃走的阿姨，这才满意的关上窗，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砂锅正炖着鸡汤，冒着汩汩热气。

她打开锅盖，看了看汤的颜色，估摸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把香气逼出来。

从厨房出来后，她回了房间，打开老木桌的抽屉。

挑挑捡捡抽了几张十块的纸币，和十几枚凑着找零的硬币。

看了看头顶上的挂钟，已经过了8点。

她暗自嘟囔一句：晚了、晚了。

连忙套上一件摇粒绒卫衣，拎起门前的菜篮子就出了门。

……

“洛阿婆，今天要吃什么？我们这菜刚从地里收的，可新鲜了。”

农贸市场的门外，摆着地摊的小哥热情地喊道。

“噢哟，瞧你这菜叶子黄的，种到土里就没喝过水伐？多少钱一斤？”

洛丽华拿起一捆青菜，嫌弃地说道。

“5块5一斤。”

“这么贵哪？抢钱咯，市场里面卖得都没有这么贵。”洛丽华边说边择着菜叶子。

“阿婆，我们和市场里面货源不一样，地里种的，有机的，他们那都是大棚里的菜。”

小哥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拿过塑料袋装上洛丽华手里的青菜。

“大棚里的菜就不是种地里的啦？你这个人说话搞笑呐，便宜一点4块5，我经常来你这买的。”

她嘴上这么说着，手中已经掏出4块5放在地摊上。

“哎，4块5我这都没得赚了，好好好，阿婆，看在你是熟客，就给你这个价了，别跟别人说啊。”

“懂得嘞！”洛丽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接过递来的袋子放入菜篮。

……

回到家楼下，洛丽华一拍脑袋，跺了跺脚。

暗骂道：“哎呦，老太太你是越过越糊涂咯，这出门前怎么会忘了转小火。”

说罢，匆匆忙地上了楼，拿出钥匙打开门。

进门后，她直奔厨房。

“咦？鸡汤没坏啊？”

她掀开锅盖，只见一锅色泽鲜黄的鸡汤出现眼帘。

暗自庆幸的她，这才把手边的菜篮子放下，准备进房再睡一会儿。

可被窝还未焐热，门铃声就响起。

“请问是江北小区32幢313室洛丽华女士的家吗？你有一份快递，请签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诶！我是，等等。”她趿拉起拖鞋，连忙打开门。

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她狐疑道：“我最近没买过东西，谁给我寄的快递？”

快递员和煦一笑：“最近不是快中秋了吗？江北街道送温暖，街道里每个独居老人都有一份月饼。”

“哦，街道送的啊？那拿过来、拿过来。”洛丽华笑着接过那盒月饼。

不过，看到手上最多仅够一人食用的月饼盒子，又有些嫌弃道：“街道怎么这么小气的啊，这么小的盒子，送都送不了人的。”

快递员没多说，笑着下了楼梯。

洛丽华平时就爱贪这口甜食，但月饼的价格贵，她也不常吃。

此时距离午饭还有阵时间，她嘴馋忍不住拆开这盒月饼。

将月饼掰成两半，只见里面藏着颗圆圆的珠子。

像颗巧克力球。

……

刚刚从篮球场晨练完的阿姨们，扛着音箱回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个略微邋遢的长发青年，呆呆地望着小区大门。

阿姨们本来还觉得这小子长得俊，猜他是谁家闺女的男朋友，但他的下一个举动，却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这小孩子脑子瓦特了，在这磕什么头？”

“你看他背着一个包，是不是来讨钱的，就那种骗路费的乞丐？”

“真晦气！有手有脚的，来这讨嫌，活该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