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郑岳的这位父亲,陈中秋早有耳闻。
和蔼可亲的脸上,带着一副黑边框眼镜,衣着朴素,看上去不像是中音的副校长,反倒像是一个兢兢业业的一位初中老师。
“郑校长您好。”
“你好,他们没打扰你们录歌吧?”
“您客气校长,本来就是我们借贵校的录音室,谈不上打扰,如果同学们喜欢的话,下午就进去听。
我们已经录完一首了,下午还有一首。”
“哦,原来不止一首!”
刚开始出来的时候,陈中秋还有些发懵,但很快就明白了,围在走廊的人,明显是中音的学生,被他们刚才在录音室传出的声音吸引来的。
要知道,如今的龙国虽然各种娱乐产业蓬勃发展,歌曲方面也有不少天王天后,但唯独摇滚,还是未曾开垦的荒原。
喜欢摇滚的人,只能听国外的。
这是一直是音乐界的缺憾,也是龙国人不愿意谈起的地方。
如今听到这么一首龙国原创的经典摇滚曲目,但凡是玩音乐的,都会停下来了解一下。
“对,还有一首叫无地自容,也是我写的。”
“同样是摇滚?”
“没错。”
“太好了,你那首梦回唐朝,郑岳给我看过曲谱,写的很好,但要说完全填充龙国摇滚音乐的缺失,不免独木难支。
不管任何领域,想要发展进步都要百卉千葩,摇滚音乐更是要多多益善,我很看好你,加油。”
“谢谢郑校长。”
“不要跟我客气,你和郑岳是同学,还是朋友、合作伙伴,以后叫我郑叔就行。”
“听您的,郑叔。”
“哈哈,你这小子,有趣……对了,你这出来是打算?”
“哦,这不中午了吗,我打算出去买饭,就在录音室吃了,下午还要录歌。”
“不由那么麻烦,那个谁……去食堂打几份饭过来。至于小陈,你就不用出去了,走,跟我去办公室,我们好好聊聊。”
“谢谢郑叔。”
陈中秋还真没想过,这位郑校长竟然对自己这么客气。
因为他写出两首摇滚,为了龙国音乐界发展做出了贡献?
不对!
只是因为音乐的话应该不至于这样,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所以到办公室还是多听,少说为好。
“郑岳从小就喜欢音乐,想要从事这个行业,对此我是支持的,如今他有了你这么一位创作天才帮助,我更是乐见其成。
所以你不要多想,我可不会像你傅老师一样,古板、传统。”
“郑叔,您坐着就好,我来。”
跟着郑校长进入办公室,陈中秋见对方拿起茶叶和杯子,连忙快走两步,接过手走到饮水机旁,接水,泡茶。
当一位领导,或者说是长辈,在谈话中表达出他的真实目的之前,必然会有一段时间铺垫。
而刚才郑校长的客气,以及一番表现,明显就是铺垫。
这个铺垫的目的,陈中秋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所以就不能盲目出击,更不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出回应。
领导说如此,你就说这般。
领导说当真,你就回果然。
总之,不着急就好,等着对方给予进一步的暗示,得到更多的信息。
“郑岳也是个天才,他的嗓音很独特,很适合摇滚。”
“哈哈,你别夸他,这小子你一夸就容易上天。你可不知道,小时候郑岳因为淘气可没少挨揍,你傅老师那个脾气,你也知道。
有时候就连我都要受牵连。”
从始至终郑伟凯一直在夸他是天才,找人帮他打饭,通过郑岳拉进和他的关系。
甚至刚才还要给他倒水。
一切的一切,都是要拉进他们的关系。
说难听点,这是一种感情方面的绑架,但也是一种对晚辈的赏识,毕竟人家是一所高校的副校长。
有权有势。
话题也在不经意间,从郑岳身上转移到了傅老师身上。
陈中秋虽然还是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嘛,但既然指向傅老师了,说明事情和郑岳没关系,和傅老师才有关系。
不管怎样,他接着往下听就好。
哪怕他心中感叹,和领导长辈对话实在耗神费力,但这就是人家的一种语言艺术,而且仔细琢磨一下,还能从其中学习到一些人生经验。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是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个难圆的梦,不管他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国戚。
像你傅老师,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读书太多,知识渊博。
但这同样也是她最大的缺点,被条条框框束缚,做事规规矩矩,只会按照常理出牌,却一点都不为身边的其他人考虑考虑。”
得,陈中秋这会算是明白了。
郑伟凯对傅老师生气了,但又不想直接对傅老师说,所以想让他转达。
这种生气,不是那种想要放弃你一般的生气,准确来讲是想要挽回,但又不想先低头,纠结于自身面子,想让对方先开口的执拗。
所谓的皇亲国戚,不就是说他自己也有烦恼吗,而这个烦恼就是傅老师。
在结合之前在车上时,郑岳无意间提出他父母分居的事情。
这不就是想让他劝说傅老师,搬回来住吗。
合着他现在不仅要给郑岳写歌,还要帮郑岳父母做红娘。
“规矩多了,成不了大事,规矩少了,也成不了大事。”
“说得好,但你不一样,你是我所知道为数不多,能把书读活,读透的人,行了,我也不多耽误你时间了。
有时间,跟着你傅老师多来家里坐坐。”
“那我就试试,郑叔您也别抱太大希望。”
“嗯,去吧,以后遇到什么有关音乐领域的麻烦,就给我打电话,你郑叔我别的帮不到你,但在音乐领域说句话还是好使的。”
“那就提前谢谢郑叔了。”
走出郑校长的办公室,陈中秋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摇头苦笑。
做人难,做男人很难,做一个想要成功进步的男人更难。
所谓的把书读透,说白了就是听话听音。
很明显,这一番谈话的结果,郑校长很满意,他看出陈中秋听明白话中的意思了,所以这才有了后面那所谓的有麻烦打电话。
说难听点,这叫利益交换。
但这也算是长辈对你的赏识和提携,一般人想要这种机会还真就找不到。
不过,陈中秋并不是一般人。
郑校长想要的结果无疑就是让傅老师搬回家住。
但这个过程完全掌握在陈中秋自己手里,可能在郑校长的想法中,他会找傅老师阐明是非,多说说郑校长的好,让傅老师改变想法,从而二者和好。
奈何,陈中秋却根本没想这么做。
对于一对吵架导致分居的老夫妻来说,在其中一方面前说另一方的好,这无疑很冒险,甚至可能两头都得罪。
讨不到任何好处。
最好的办法就是谁在他身边,他就加入哪一方阵营。
当然,并不是火上浇油,而是从侧面切入,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说该说的话,毕竟最终的目标是让双方和好。
看上去有些油滑,没有立场,但未尝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个,陈……这饭我已经打来了。”
“哦,感谢、感谢,我叫陈中秋,你是……那个谁?”
“没错,我就是那个谁!”
“不是,我是问你的名字?”
陈中秋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走廊门口的一个男同学,拎着饭盒,木呐的脸上带着许些谦卑,让人很想欺负欺负。
却不曾想,这位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的学生,脑回路如此清奇。
“啊,原来你是问这个,中秋哥你好,我叫……”
还不等这位‘那个谁’同学说完,郑岳就急匆匆的冲过来打断,拉着陈中秋往录音室走,一边走还一边竖起大拇指说。
“哥,你怎么在这啊,都快饿死了,赶紧跟我回去。”
“着什么急!”
“不是,无地自容太牛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牛的摇滚。”
“废话,牛不牛我写的我还不知道吗。”
“嘿嘿,那咱赶紧吃饭,吃完录歌,我等不及想听完整版的了。”
重新回到录音室,陈中秋发现屋里面已经围了很多学生,他们拿着梦回唐朝和无地自容的曲谱。
议论纷纷。
更有甚者,直接拿出吉他弹了起来。
整个录音室的氛围很是热闹。
陈中秋也没管这些人,哪怕曲谱泄露,毕竟他已经注册版权了,歌曲也马上就要面世了,给他们看看也算不得什么。
郑岳带着陈中秋几人,来到一个类似会议室的房间,这里有一张大桌子,正好适合吃饭。
过程中,不只是郑岳。
钱芬芬三人也不断的对着陈中秋发出赞叹,看到了无地自容,他们不仅服了,甚至于都想抢过来自己唱了。
别怀疑,无地自容有这个威力。
围着长桌坐一圈,钱芬芬把盒饭拿出来分给几人。
中音食堂的饭菜还不错,而且打饭的人很有心,都是一些清淡、不伤嗓子的饭菜,还配上一碗清粥,能缓解一下郑岳长时间录歌的辛苦。
咀嚼着口中的饭菜,味蕾告诉陈中秋,味道不错,但陈中秋心里却一点都没感觉到雀跃,反而有些难受。
那个谁终究还是那个谁。
他还是不知道对方到底叫什么。
谁都有可能成为别人口中的那个谁,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无奈,不已个人意志而变化的无奈,因为决定权掌控在别人手中。
前世的陈中秋,也曾被别人说成是那个谁。
“你看,那个人有手有脚的,居然在睡桥洞哎!”
“台上的那个谁,你特么赶紧给我滚下去,唱的像是隔壁我二大爷叫床。”
“那个谁,演死尸你特么动你大爷,不会演就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