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义的案子是法律援助的案子,一审和二审都是王德友办的,在接到案件之初,他就已经预感到这个案子被告人十有八九会被判死刑,但是对省高院的判决,他有些异议,所以早上他去领了本案的刑事判决书后,便来到了方轶的办公室,想请教下。
“方律师,被告人宁国义以杀害朱千红为目的而实施的爆炸行为,到底是构成故意杀人罪,还是爆炸罪?您怎么看?”王德友问道。
方轶看过中院和省高院的判决书后,沉思了片刻道:“我认为,本案中被告人宁国义以杀人为目的而实施的爆炸行为,应该构成爆炸罪。”
“为什么?”王德友问道。
“这得从两个罪名的区别说起。爆炸罪属于危害公共安全犯罪,是指行为人故意引爆爆炸物,杀伤不特定多数人或者破坏公私财物,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
故意杀人罪是指故意地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属于侵犯公民人身权利的犯罪。
《刑法》中有八大重罪: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必须达到重伤或者死亡)、强奸罪、抢劫罪、放火罪、贩卖毒品罪、投放危险物质罪和爆炸罪。
虽然这两個罪名都属于重罪,但是相对于故意杀人罪来说,爆炸罪社会危害性更大。
本案中,宁国义非常熟悉作案地点,也就是老朱家周围的环境,知道朱千红家附近还居住着村里的其他居民。
而且宁国义曾在石场工作过,本人时常使用炸药开山炸石,也懂得如何制作炸药。案发当时,他为了加大爆炸产生的破坏力,有意将两个炸药包捆绑在一起,顺着朱家的后窗扔入室内,由此可知,他对爆炸的后果应当是非常清楚的。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炸毁老朱家的房屋,炸死朱千红,对爆炸是否会危及朱家其他人的安全,是否会波及到周围的邻居持放任的态度,听之任之。
主观上,宁国义具有危害不特定多数人生命、财产的故意;客观上,宁国义的行为造成了老朱家房屋毁损及一死三伤的严重后果,同时还对周围房屋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宁国义的行为已经危害到了公共安全,所以其行为构成爆炸罪而非故意杀人罪。
在实践中,如果行为人以爆炸为手段来杀害特定的人,在不危及公共安全的情况下,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如果行为人以爆炸的手段杀害特定的人,而爆炸却危及到了公共安全,且其对危害公共安全的后果持追求或放任的态度,其行为就构成爆炸罪。
另外,本案属于法条竞合犯,被告人宁国义基于一个犯意实施的爆炸行为,同时触犯了爆炸罪和故意杀人罪两项罪名。
对法条竞合犯定罪处刑应当坚持特别法优于普通法、重法优于轻法的原则。就本案来讲,省高院按照法条竞合犯的处理原则,以爆炸罪定罪处罚,我认为是正确的。”方轶道。
“法学博士就是法学博士,比我这半路出家的强太多了。随便一个问题到你嘴里都能说出一二三来,佩服!我服了!
走吧,中午我请客。”王德友没想到方轶的理论和实务都这么强悍,看来方轶的博士真不是混文凭的,确实有真才实学。
中午吃过饭后,方轶回到办公室收拾了下,便开车去了盛丰集团。
“兰姐,这么急叫我过来,是不是有要紧的案子啊?”方轶拎着公文包走进了兰姐的办公室。
“兄弟,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他姓史,历史的史,叫史光勇,是我们的一个合作方,专门给我们的工程公司提供水泥的,是个小水泥厂的老板。
他儿子前段时间被抓了,他之前找的律师不行,要了他十万块钱,结果案子没办好。昨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介绍个刑事律师,我就想起你来了。具体案子的事一会儿让老史跟你说吧。”兰姐大咧咧道。
二人正在说话间,一个身材魁梧,五十来岁的大光头,穿着皮夹克,敲门后走了进来:“高总,忙着呢?”
“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刚提到您,您就来了。快过来坐史总。”兰姐起身招呼道。
“这位是?”史光勇看向方轶问道。
“这位就是我给您推荐的方律师,也是我兄弟。方律师是万华联合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专门打刑事官司的,跟我认识很多年了,现在是我们集团的法律顾问。专门负责刑事这块。”兰姐介绍道。
“您好,史总。”方轶起身微笑道。
“您好。方律师,之前就听高总提过您,没想到这么年轻。”史光勇上下打量方轶道。
“别看我兄弟年轻,可办过不少大案、要案。网上有他的介绍,回头让你秘书给你查查,一百度就出来了。”兰姐道。
“我秘书?还是算了吧。”史光勇撇了撇嘴道。
“咋啦?”兰姐问道。
“被我媳妇解雇了。说她太年轻了,不稳重,不适合做秘书。”史光勇无奈道。
“好吧,我让人一会儿给您打印一份方律师的介绍。你们先聊,我去安排下。”兰姐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办公室,把地方留给了史光勇和方轶。
“史总,喝茶。”方轶拿起茶壶,重新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给对方。
“方律师,实不相瞒,我儿子出了点事,被抓了。莪想跟您请教下,看看有没有办法。”说着史光勇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份刑事判决书递给了方轶。
“这是判决书,您看看。老人说红颜祸水,这话一点都不假……”史光勇将案发经过介绍了一遍。
在年初时,史光勇的儿子史凌与谈了半年多的女朋友蒋雨完婚,度完蜜月后,史凌一直忙于家里的生意,蒋雨做起了阔太太,日常主要工作就是逛街买买买。
在六月份的时候,一天下午,被告人史凌应邀去酒店见客户,谈供应水泥的生意。就在他谈完生意,准备回去的时候,路过酒店大堂,无意中看到了妻子蒋雨坐在酒店的大堂内,好像是在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