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当天中午,唐仁国回家要钱,准备买游戏装备。结果赶上弟弟放暑假,母亲带着弟弟回娘家去看姥姥了。
他一进院子,正好碰到父亲唐明出门去小超市,后者得知他回家是来要钱给网游充值的,立刻火冒三丈,父子俩在院子里吵了起来,这一吵也激起了压在唐仁国心中多年的怒火,他刚要动手行凶之际,邻居来串门,将父子二人劝开了。
唐仁国回到网吧后,一想起父亲唐明恨的牙根直痒,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搞钱,否则明天就得饿肚子,游戏也玩不了了。
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母亲和弟弟不在家,晚上父亲很可能会邀上三位牌友,回家打牌,超市一般晚上十点左右就关门了。
唐仁国琢磨着去自家的小超市翻下,说不定能拿到钱,但是一个人去小超市他又做贼心虚,怕被别人看到,寻思着找个望风的。
于是他找到了经常跟自己一起在网吧打游戏的老同学黄毛(绰号),商量去家里的小超市搞点钱。
黄毛也是混社会的,没個正经工作,最近手头也有点紧,一听是去唐家的小超市弄钱,自己只是望风,觉得自家人搞自家人的钱应该没啥风险,便同意了。凌晨二点多,黄毛跟着唐仁国一起去了唐家在县里的小超市。
但当他们来到小超市时,发现一切正常,此时大街上没有人,很安静。唐仁国在小超市干过,自然知道从哪能进去,他们绕到了后窗旁。唐仁国用短撬棍撬开了后窗,两人爬了进去。
黄毛在窗边望风,唐仁国直奔里面的休息室,他知道小超市的营业现金都会放在里面的小保险柜内。
当他走到休息室门口时,休息室的灯突然亮了,原来唐明一早要去进货,盘完库存后,太累,没回家,就住在了小超市里间的休息室内。唐仁国暗骂晦气。
事已至此,唐仁国拿着撬棍,大步流星的冲进休息室,直扑唐明。唐明听到有动静知道进了贼,急忙伸手去摸床头柜内放着的尖刀,可没等他摸到刀,唐仁国已经进门,一脚将他踹倒在床上,逼他拿钱。
唐明一见是唐仁国,气的浑身哆嗦,立刻火撞顶梁,想起了中午的事,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骂他是畜生,白眼狼,要给他送派出所去。
唐仁国立时火起,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用短撬棍向唐明头部猛击。唐明被打倒在床上,捂着头想要呼喊,唐仁国扑上去用手掐他的颈部,直至唐明昏死过去。
见唐明不再挣扎,唐仁国放开了他,虽然心里害怕,但此时已经顾不了许多。在窗口望风的黄毛听到里面有响动立刻跑了进来,见床上躺着一位,鲜血呼啦的,立时傻了眼。
唐仁国见状立刻催促黄毛跟自己一起在房间内翻找,最后在床上放着的皮包内找到了五万多元现金,这钱是唐明准备进货用的。拿到钱后,唐仁国给了黄毛一万,此后他逃到了隔壁县的郑万兴家。
次日一早,超市的员工,早早来到超市,却发现门关着,以为老板唐明进货还没回来,便打开防盗门,开始打扫卫生。结果一进休息室,员工正看到唐明满头是血的躺在床上。
员工被吓了一跳,见休息室被翻的乱七八糟的,立刻打电话报警。随后唐明被送去了医院抢救。经鉴定,唐明的伤情为重伤。
唐仁国逃到朋友家后,一直心神不宁,郑万兴问他出了什么事,一开始唐仁国不说,后来在郑万兴的一再追问下,唐仁国将“打人拿钱”一事告知了郑万兴,郑万兴一听怕牵连到自己,急忙劝他总躲着不是事,让他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唐仁国表面答应去自首,但是心里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唐明是死是活,打算先到派出所问问情况后再说。
在朋友家住了一段时间后,唐仁国带着棒球帽,化名“唐仁栋”(他弟弟的名字),到乡里的派出所了解情况,派出所值班的警察发现唐仁国与市公安局发下来的协查通报中的犯罪嫌疑人长得很像,便暗中通知同事,将唐仁国抓获,经讯问,唐仁国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根据刚才你所说,你去小超市时只想搞钱,但是见到唐明后,你向他要钱,他不给,你们双方吵起来后,他要送你去派出所,你一时激动才动的手,是这样吧?”方轶问道。
“是。我当时急着搞钱,没想杀他,是他逼我的。”唐仁国点头说道。
“那你在殴打唐明时是怎么想的?想打死他?”方轶盯着对方的眼睛,接着问道。
“我……我当时……脑子特别乱,我就想出气,他从小就看不上我,有了弟弟后,更看我不顺眼,不管什么都给弟弟买最好的。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做什么都不对。
弟弟是亲生的,我是抱养的,我不盼着他一碗水端平,但至少也得差不多吧……”唐仁国越说越激动,将心中的不满全都释放了出来。
方轶走出了看守所,心中一直想着唐仁国的案子,这种家务事孰对孰错最难说清,人嘴两张皮怎么说怎么有理。但是唐仁国打了他父亲,抢了家里小超市的钱,这是事实,这案子不好弄啊。
次日一早,方轶去中院阅了卷。
当太阳再次升起,阳光洒满大地之时,路上的车流又多了起来。年轻人蓬勃向上,憧憬着未来的美好;中年人厌烦的走出门,又开始了一天不想做,但是又不得不做的工作;拿着退休金的老头老太太挤着公交车去旅游……
一切好像都是新的开始,又好像在重复着昨日的不堪和无奈。
当时针指到上午十点时,贾宗霞迈着小碎步,一脸焦急的走进了万华联合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
“贾女士,案卷我看过了,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方轶看向对面正在用桌上的面巾纸擦着额头汗水的贾宗霞。
“您说!”贾宗霞急忙抹了两把额头,认真的看向方轶。
“被告人唐仁国是您抱养的儿子,被害人唐明是您老公,您老公现在对被告人唐仁国是什么态度?”方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