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渡潦草地往韩文则的断腿上撒了些金疮药,而后用纱布胡乱绕了几圈,做完这些,大马金刀地坐下,问道:“山谷里那些暗红色的蝴蝶,从何而来?”
韩文则痛到呼吸困难,“是……是几年前从一位朋友那里,得来的幼虫……”
周小渡和芝麻对视一眼,“朋友?什么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郡何县哪条街?”
“广陵剑君,盛羽驰……”韩文则嘴里吐出一个人名来。
周小渡挑了挑眉,“广陵……含章剑盛家的家主盛羽驰?”她看了看芝麻,对方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韩文则道:“是他。两年前,他私下里向我买一棵千金藤,我不大愿意出手,他便用这惑心蝶的幼虫与我交换……至于其他的,我便一概不知了。”
“这位盛大侠,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君子啊,怎么会跟你这种人是朋友?”周小渡微含嘲讽地笑道。
韩文则听到这话,不屑地冷笑起来,“这江湖上,谁不是披着一层皮在行走?你不也是吗?”
“你说的没错。”周小渡歪了歪头,随即踩着他的伤口狠狠碾磨,笑得开怀,“但是,我不喜欢你攀扯到我。”
韩文则惨叫起来,“住手!啊啊啊……”
二人把韩文则锁在柴房里,往外走。
周小渡两手叉于胸前,问芝麻,“你要接着查下去吗?广陵盛家,在江湖上名气不小,府上高手众多,和各大势力也有着不错的关系往来,如果想查下去,恐怕不容易。”
“叮咚!系统提示,激励值+2,当前激励值为17,恭喜宿主,提升了任务对象的上进心,要再接再厉哦!”
周小渡已然知晓了答案。
芝麻坚定地回答:“我想查,我想知道真相。”
周小渡轻描淡写地道:“可以,那我陪你走一遭就是了。”
“你愿意帮我?谢谢你!”少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我愿意帮你是一回事,你也需要迅速强大起来,不能事事指着我。”周小渡斜睨了他一眼,“江湖容不下废物,我也容不下。”
说完,她飘然前行。
少年快步追上她,雀跃道:“我会努力的!绝不让你失望!晚上我就让柳泱泱教我练功!”
“叮咚!系统提示,激励值+3,当前激励值为20,恭喜宿主,提升了任务对象的上进心,目前进展良好,取得阶段性胜利!要再接再厉哦!”
几人住在农家小院内,又过了两日,和匆匆赶来的柳家小分队碰了头。
柳家一行二十几个人,被柳冰、柳寒领进小院内时,柳泱泱正被周小渡按在地上暴揍。
他抱着头缩在地上,嘴里嚷着:“不是你让我自由发挥,该怎么教就怎么教的嘛?!”
周小渡拿着个锅盖狠敲他的头,骂骂咧咧,“我是让你来教武功的!不是让你把我家孩子晒成包公的!你丫是不是自己黑,就瞧不得别人白?!”
芝麻已被周小渡赶到树荫下练刀去了。
柳家一行人:“……”
好尴尬,我们是不是该劝阻两句?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银白圆领袍、腰系蹀躞带的青年,腰间大刀插在金边玉白刀鞘内,俊朗雍容,举动端方。见到这副鸡飞狗跳的画面,青年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周小渡和柳泱泱闻声转过头去,柳泱泱:“大哥?!你们到啦?”他先是一喜,随即想到自己这副窘况,只觉颜面扫地,恨不得当场用脚趾抠出一座地宫来,与世长诀。
眼前这名俊朗青年,正是柳家长子,柳泱泱和柳祎祎的大哥。
周小渡眼睛一亮,道:“柳泱泱没说谎,你们家果然只黑他一个!”
青年:“……”
“你叫什么?柳啥啥?”她又问。
“……在下柳苍苍,敢问小兄弟姓名?”青年抱拳微笑道。
“周小渡!幸会幸会。”周小渡回了个礼,“敢问你们家还有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啊?”
柳苍苍心中叹息,彬彬有礼道:“家中三子一女,我和二弟底下还有一个三弟,大名荡荡,取浩浩荡荡之浩大意,舍妹祎祎是家中幺女。”
柳荡荡……
周小渡憋住笑意,赞了一句,“令尊令堂取名很有一套!”
周小渡:我接受过专业训练,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系统:“宿主,你取的名字好像更不符合人类的大众取向吧……”
柳苍苍苦笑道:“过奖,很多人都这么说。”
柳家人带来的都是精锐,兼之韩文则在他们手上,很快便攻上了千溪山,控制了韩家山庄,一行人总算不用挤在那个小院子里了。
韩家可谓变了天,那些护卫和仆从,有的被遣散,有的被关了起来,一直昏迷着的霍颜也是被锁在房间内,任其自生自灭。
柳苍苍将妹妹接到韩家庄园内养病,然后着手善后工作,柳泱泱则带着搜集到的罪证,拖着韩文则去报官。
因为柳泱泱承诺过要教芝麻武功,周小渡就拉着芝麻一起住进了韩家庄园,彼此也方便。不光是下榻到贵客厢房,周小渡支使柳家护卫帮忙洒扫、抬物也是毫不客气。
小芝麻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结果又看到,周小渡大喇喇地溜进韩家各处库房,翻箱倒柜,搜刮珍贵药草,一副如入无人之境的模样,那些柳家人见了虽不大高兴,却也不敢置喙,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脸皮修炼不到家。
“不拿白不拿,我可是救了他们家小姐的人,拿走点东西算什么?何况本来也不是他们的,是韩文则的。谁逮住了韩文则?我呀……”周小渡拿着个麻袋,往里丢那些价值千金的宝贝草药,“就算官老爷后面把韩家这些家产判给柳祎祎,那也是未来的事儿。”
韩家本来便子嗣单薄,三代单传,当年还是断绝了所有关系,隐姓埋名逃到南石县另起炉灶的,韩文则这回犯的可是杀人重罪,韩文则到时死了,韩家户绝,再加上柳家暗中疏通,这些资产最后大概率是要归柳祎祎的。
芝麻趴在架子上看她,“你怎么连毒药都拿啊,不怕吃错药啊?”
“你才吃错药!”周小渡白了他一眼,“万物皆有阴阳两面,良药用之不慎便会催命,毒药用之有方也可以救人……何况,我自己不吃,下给别人吃也可以啊!反正不拿白不拿……”
“也不知道是谁如此倒霉……”芝麻嘀咕了一句。
周小渡咧开一口白牙,“说不定就是你。”
二人正在此扯皮,忽然听到有人来寻,说是柳泱泱一行人在路上出了事,邀周小渡过去商谈。
二人俱是眉头一皱。周小渡:“押送一个废人去官府,这能出什么事儿?难道韩家有帮手出来袭击?”
那个柳家护卫回道:“柳冰柳寒两位大哥说,周少侠您去了便知道了。”又见芝麻跟着周小渡,阻拦道,“此事紧要,柳冰他们说,让周少侠一人独自前去。”
周小渡和芝麻对视一眼,道:“既然只叫我一人去,想必是些小孩子不能参与的话题,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芝麻抿了抿嘴,“知道了。”
周小渡被带进韩家议事的大厅,便见柳冰、柳寒坐在厅中,脸色便秘似的纠结,韩文则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柳泱泱呢?”周小渡问。
柳冰怒道:“二少爷一时不察,被韩文则这厮用毒簪暗算了,此时已是昏迷不醒,我们只好原路返回。”
周小渡怪道:“韩文则被捆得好好的,如何暗算于他?”
柳寒尴尬地说:“他说闹肚子,二少爷怕臭,就给他解开了让他解决……”
周小渡直言不讳:“……活该。”
“二少爷昏迷前,说怕家人操心,不让我们告知大少爷和小姐,可我们如何能放任他毒发不管?韩文则又不肯交出解药……您和二少爷是好友,又见多识广,可否帮我们看看这是什么毒?”
周小渡接过柳寒递过来的毒簪,看了看,嗅了嗅,“不知道,韩家的各种毒基本都是他们家自制的,我没见过,更搞不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柳冰柳寒见周小渡起身要走,忙拦住,“二少爷命悬一线,如何等得了?听说少侠在审讯上很有一套,不若帮我们审审这韩文则?”
周小渡挑挑眉,“也行。”
她对折磨人那是颇有心得,没几个好汉能在她手下撑下去,但此次轮番刑讯,韩文则竟坚若磐石,闭紧了嘴巴,愣是不肯交待解药是什么。
周小渡接过柳冰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叹了口气,“这厮嘴硬,问不出来,不能拖了,我看,你们还是找你家大公子商议吧……咦,我怎么有点儿……晕……”
她一下子昏倒于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