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战马二十五匹,大青骡一匹,大叫驴三头,还有两头黄牛,一只牛崽子,四头大肥猪,鸡鸭各十六只。另有石头砸死了的两只骡子,两匹驽马,一只肥猪,被乱箭又射死了一匹战马,还有一马战马受惊摔死。
收缴拔下的甲胄总计有七十一套,全部精良。
溃兵中一些上好的札甲,比如毒龙豹身上穿的就是一套刷了金漆的齐腰鱼鳞甲,这是一套对襟甲,甲身前襟分为左右两片,各于胸部中心缀一铁质贴金圆护镜。两左右片以六对枣核形扣及扣襻纽系。后襟为一整片,上部中心置一圆护。前后襟在肩部连缀,褃缝用绦带连接。
这种传统的札甲在万历前期装备较为普遍,但是天启以来,北方边已经大规模装备了布面的棉甲!
所以除了这套齐腰鱼鳞甲外,还有两套圆领甲、三套柳叶甲,八套锁子甲外,剩下的五十七套都是上好的紫花布面暗甲,甲身内衬镶满铁甲片,比传统札甲简化了许多,加上战裙、遮蔽等护具,一套下来重量也是惊人,至少有着四十斤上下。
这还没有加上护心铁、腰刀、解首刀、双插等武器,全部装备上,至少有着六七十斤。
如此重量,的确是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这些甲胄收获的确是极大,总共七十一套甲胄,而且多都是长身甲,全部配有铁胄,除了齐腰鱼鳞甲配的凤翅兜鍪[dōu móu]外,其余多是上书有“勇”字的髹{xiū}红铁盔,以及有着长长帽檐的八瓣南瓜帽儿盔。
单是这一套紫花布面暗甲,按着崇祯初年,一甲十二两的价格来算,都接近六百多两了,更何况现在早已经翻了两倍,并且是有价无市,这帮溃兵摘了这么多副甲,想要出售,或是占山为王,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辛苦白忙活一场,最后全部便宜了李佑。
除此之外,还有枪矛二十九把,手刀六十把,手盾三十柄,解首刀十六把,镗钯十三把,弓箭十八张,铁箭一百十六支,石、骨箭二十支,圆盾十一面。
抬枪两架,手铳三杆,长铳三架,三眼铳七杆,翼虎铳十三杆,掣雷铳两杆,鸟铳十五杆,铅丸弹药若干。
短身罩甲十三件,肩巾二十领,布鞋厚袜三十七双,皮扎二十一双,牛皮直缝靴九双,披风八张,软脚幞头六张,火摺子二十八个……
除此物资更是有八石杂粮和九石多的黑豆马料,以及绸缎十三匹,麻布青布若干,六口大锅,二千六百多两碎银,皮钱若干,五十锭黄金。
这些战资以及粮草让得钦相、高从龙等人面色张红,尤其是王廷行不断擦拭着从毒龙豹身上,拔下来的齐腰鱼鳞甲胄,这样的齐腰甲胄,他还是第一次触摸,以前在边军时候,只见过王副将身上穿过,听说这样一件甲胄价值三百多两。
高从虎则是抓着一杆旋机翼虎铳爱不释手。
吴大鼎自然也是兴奋异常,但他还是很有心眼地将所有武器,包括马骡都分出来了个上下等。
直到李佑到了,他也很是惊讶缴获的物资,加上山上的藏银,他真的是有些怀疑,这帮溃兵是不是把营中的武库给抢了!
不过这股子兴奋在看到黑溜子、裕争春哭红的眼睛瞬间消散了大半,喃喃道:“是了,瓦青云和他们都是一起跟随过老掌盘武英的,关系肯定可好了……”
“相公,上面一切可好?这些缴获的物资,我们先分走大多数吧?”
李钦相难得一脸喜色,冲着李佑急促地说道:“特别是这些马匹,虽然瘦小了些,可全都是训练过的战马啊!”
李佑看着堆积的物资,一时并没有开口,突然余光看到了那个受伤被捆绑着的溃兵,这人就是之前在树上的哨岗,身上竟是毫发无伤,那血迹都是故意抹的别人的。
那岗哨见到李佑走了过来,一脸惶恐,嘴巴大呼道:“爷爷饶命,小的还有老母卧床在家,等着小的回去尽孝送终,小的污了狗眼,穿了烂心,上辈子九世为娼才敢动了说假话的心思……”
李佑似是没有听到,嘶哑开口道:“为什么明明有粮食,还要吃人?”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他们说人肉好吃,尤其是小孩子的肉……”
岗哨见到李佑一手握刀,惊恐大叫道:“爷爷,我一口都没吃过,一口都没,爷爷,别杀我,别杀我啊……哦,对了,对了,我知道毒龙豹一个天大的秘密,可是有着好大一笔……只要爷爷不杀我,我就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
李佑抬手一刀划过
……
今日天气格外冷,天上的阴云又厚又密,像是个锅盖似的捂着大地,寒风像是开了刃的长刀,砍的人涕泗横流。
“十月初一啦……今天是寒衣节……哎,今年看样子又是一个大寒冬!”
王邛裹紧了麻衣,瑟缩着冲往了聚义堂。
寒衣节寒衣节相传起源于周朝,《诗经·豳风·七月》记载“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意思是农历九月开始天气逐渐转凉,人们也开始为越冬添置御寒的衣服,因此寒衣节也被称为“授衣节”。【注①】
王邛一边走,心里一边在想李佑一帮人不知道战果如何?
昨夜瘦猴偷溜着去了,他是知道的,他其实也有些心动,李相公看着就像是干大事的人,而武鼐叔侄,武鼐残暴跋扈、喜恶无常。
武诸葛暮气沉沉而且重病在身,年轻时也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与大韵儿合谋弄死了自己的叔叔才坐上了这老掌盘的位置,人心里其实都不齿,纯粹是凭借这乱世的大风,才乘风而起!
“武诸葛叔侄,其实连帽儿坝的刘家兄弟都不如。”
王邛心头自语着。
龙门寨内相互压榨排挤,他从来都不认为武诸葛死了,武鼐能够坐稳这个大掌盘的位置,曺二说到底属于商、属于官,但绝不属于匪,跟着他也是没有好下场,至于张壮根则是人脉深广,不过这人也是冷酷无情,做他的下属,板刀有的吃,甜枣没几颗。
王邛想来想去,有些后悔他昨夜没跟着瘦猴儿一起去,先给李相公那边留个投名状,也算是留个后路,即便李相公将来坐大,他也是肯定会念着旧情的,毕竟他对那些矿徒还有一帮小孩子都是宅心仁厚,这样的头目他心里也是极为羡慕!
“不知道寨子能不能发个袄子,不然今年冬天怎么熬?下面水牢里走着臭肉票,估计都冻死了吧?哎……”【注2】
到了聚义堂台阶,王邛叹了口气,不再乱想,便是推门而入。
【注①】:由于十月刚入冬,九月授衣过早,宋朝时期这一习俗就被移至十月朔日。
后来由于经济重心的南移,即便太祖、成祖合力定都北京,可是长江以南主导经济大势,已成定局,所以有的地方并不过这些节日了,但有些地方仍有这个传统,只是将之改叫“鬼节”。
【注2】:陕南汉中一带的杆子,拉人的目的在换取钞票,故江湖上将被绑架勒赎的人叫做“票”。常常为说话时音节谐和起见,加上一个名词语尾,便成“票子”。有时为着同钞票区别起见,变成一个复合名词,便成“肉票”。在票的语根上加一个女性语头,便成“花票”,绑架无人认赎的又的叫白票,有的叫死票、臭票、臭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