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对面坐下，端起小青源露，喝了一口，陆续喝完。

随后，令狐冷再倒上。

再喝完。

又倒上。

又喝完。

如此反复。

一直无话。

令狐冷又再重新添了一壶，落羽饮了一口，寒冷如冰。

“发生的这些事，是你故意为之吧。”

落羽说，没有问。

“是少宫主的意思。”

令狐冷答。

“那你为何回来？也是他的意思？”

“你是我师弟，我自然要回去。况且，这也是师妹的意思。”

“她呢？”

“我将她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会有危险。”

“那擎叔呢，我想跟他聊聊。”

“暂时不行，师尊在青龙宫。”

“擎叔，还好吗？”

“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师尊很好。如今神魂已经恢复并且大涨，境界也在飞速提升。”

“那就好。”

“嗯。”

两人相互聊着。

令狐冷又喝了一杯，继续道：“你和玲珑的事，我已经听说。”

“我想，你应该和师妹谈谈。”

落羽手微微一颤，这事，是他觉得最对不起君慕青的地方。

“那玲珑，你知道她是谁吧？”

落羽问向令狐冷。

令狐冷摇头，“不知。”

“真不知？”

“真不知。况且，我认为，你此刻要关心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师妹。”

令狐冷继续说。

落羽沉默了。

这件事，他的确想和君慕青说说。

但，不知如何开口。

又是安静许久。

令狐冷慢慢站起身来，道：“不如，你来帮我吧。”

落羽眼眸微凝，“帮你？如何帮？你要做什么？”

“一年之后，我要成为青龙宫的宫主。”

令狐冷淡淡道，很是平静，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落羽摇头。

他知这位师兄的野心不小，但成为青龙宫的宫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不想掺和进去。

令狐冷笑着点头，“当然，这是我的事。我只是告诉你而已，不是强迫，更不会威胁。”

“我不是宋轻痕，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师尊是师妹的事情来。”

“其实，你杀宋轻痕的时候，我和师尊就在那里。”

落羽早已经猜到，只是随口哦一声。

“那你夺取宫主之位，可会牵连到擎叔和青青？”落羽问。

令狐冷摇头，“在我的计划里，不会。”

“可，也不敢说的这般绝对，毕竟很多事，我也难以预料。”

“但，一年之后，我必成为宫主。”

他信誓旦旦。

落羽目光微凝。

“几成把握？”

令狐冷嘴角一扬，“把握，十成。”

“而且，你会帮我的，这把握，也是十成。”

落羽只是轻笑，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从一开始，令狐冷就已经将他算进了他的计划之中。

或许，就在几年前，他带走擎叔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在筹备布局。

而且，没有再见到方浩然。

或许，已经死在了某个地方。

而这，会算到他身上。

“先去看看师妹吧，她应该很担心你了。”

令狐冷走出去，落羽跟上。

百里外，一处破旧遗迹之中。

里面有着一株数十丈的妖果树，结满妖果，枝叶红艳。

树下，一道少女倩影，站立许久。

远处，还有一团血红色的光芒闪烁，有着无数龙纹进进出出，甚是玄妙诡异。

咻咻！

听到破风声，少女抬头，不久后，便是见到两道身影落下。

“你们好好聊聊吧。”

令狐冷留下一句话，便是离开了这处遗迹，不知去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下来。

君慕青看着落羽，问：“还好吧？”

落羽点头，“还好，你没事吧？”

“我也还好。”君慕青轻轻说。

随后，转过身，将远处，那一团血红色的光团捧在手心。

这是吞天瑞血龙，吞噬了涅盘天心之后，它便开始了蜕变。

“啊羽。”

君慕青再次开口。

“嗯。”

“那玲珑的事，是真的吗？”君慕青口在问，心在疼。

落羽听在耳，心也在揪。

“嗯。”

一字如针，几乎将君慕青的心刺的千疮百孔，却笑着问。

“她一定很漂亮吧？”

落羽摇头，“这世上最漂亮的那个，就站在我面前。”

“呵。”君慕青冷冷一笑。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说落羽油嘴滑舌，心里甜蜜。

但现在，她只觉得无尽的痛苦。

在遇到落羽之前，她从未喜欢过一个人。

在遇到落羽之后，她认为，喜欢是那么的美好。

可是，此刻方才感受到。

原来，喜欢，也会这般痛苦。

痛到有苦难言，疼到撕心裂肺。

“啊羽，我想，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暂时没有办法接受，我的啊羽，竟然有了道侣。”

“而那人，不是我。”

“我不知，再和你一起，是对是错。”

“所以，我们都先别见面，好吗？”

君慕青看着落羽，轻声说。

落羽沉默，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再开口。

最后，还是君慕青再次发出声音。

“那就这样吧，师兄说，爹爹在青龙宫。”

“这次，我会和他一起回去。”

“不用担心我和爹爹，有师兄在，我们会很安全。”

落羽依旧沉默。

他想挽留，但不知用什么借口。

他想挽回，但不知用何种承诺。

沉默，就这样一直沉默。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咻！

君慕青，最终还是走了。

落羽就这样看着，想要追上去。

但，最终，还是没有动。

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想。

而是，不敢。

追上去了，又如何。

说些什么。

能说些什么。

有些错，一旦铸成，就已经不可挽回。

咔嚓咔嚓……

双拳，渐渐紧握，握的越来越紧，连掌心内的空气，都不留下一丝。

什么都没有。

随后，一拳，朝着地面砸落下去。

咚！

地面颤动，气劲滚滚，整座破旧遗迹，彻底倒塌。

而一道狼狈身影，就在那滚滚烟尘之中，坐在地上。

喝酒。

喝酒。

再喝酒。

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道音爆，传出去很远，也响彻许久。

当令狐冷抬起头来时，君慕青已经站在虚空。

“决定了吗？真要跟我走？”

“他的状态，现在很不好。”

令狐冷看向君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