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群众,自然是不知道墨家渊源的,他们听不懂,也未必想要去了解。
但在看到曾经的状元,北城的骄傲苏幕遮都为其让开了道路之后。
所有人,都将期盼的目光,放在了相里留的身上。
虽说他们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大离的颜面支撑些时日。
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这寒意能够早些褪去。
更何况,如果能够在西域人将将植下寒意松柏,就将其镇压,岂不是更能扬我国威?
被所有人注视的相里留也没有胆怯,在替殷虎捉弄了一番苏幕遮之后,他便径直走向了那株寒意松柏。
拦在寒意松柏五丈之前的两名西域中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相里留,为首的西域之人不由赞叹道:“墨家机关术,当真是神鬼莫测。
不愧是当初能够在百家之中称一句显学的学说。
即使今朝相里公子不能镇压寒意松柏,日后也定然能够将墨家之名,再度响彻大离,乃至于整个天下。”
“我大离,就是天下。”
相里留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西域中人,缓声道:“没有即使,今日,我必能镇压这寒意松柏。”
“那我等便拭目以待了。”
这西域中人也不生气,笑着让开了路。
气血武者能够通过气血流转,大致观测出人的年岁。
而元神修士,自然也能够通过元神修士的神魂波动,来判断出此人的年龄。
甚至于,神魂波动比人的气血流转更加准确。
故而虽然这两位西域中人并没有收集到相里留这位墨家传人的消息,却并没有质疑其的年龄是否受限。
相里留便再不回头的,踏入了这被西域二人隔绝的五丈寒气之域中。
将将踏入,相里留的面庞之上,便露出一丝波动。
不愧是聚拢了神都一城之寒气于五丈之内,虽说神都并非独立于天地之间,寒气还会再度自天地四方吹拂而来。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一城的寒气。
相里留这看似人身,实则以奇木打造的机关假人,却也在行动之间,有了些迟滞。
“还好,这并非吾之肉身,这些寒气,伤不到这奇木之身,更不会让我察觉到任何疼痛。”
相里留面色再度恢复正常,继续前行。
寒气伤身,寒意伤魂。
而奇木之身比之血肉之躯,强的却不是一点半点。
血肉之躯在这等寒气之中,或许会被磨灭气血,乃至寒气如刀,刮出伤痕。
但对上相里留的奇木之身,除了被做成关节的奇木衔接之处会有些迟滞之外,相里留的步伐,可以说是一步不停。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下,相里留与那寒意松柏之间的距离,从五丈,变做了四丈,又从四丈,变成了三丈。
这寒意松柏,当真是诞生了灵性,这五丈寒气之域,其中寒气,居然不是均匀分布,而是越靠近那寒意松柏,寒气积攒越重。
待到相里留走入寒意松柏三丈之后,他身上所穿的黑衣已然被凝成实质的寒气之刀刮成了碎片。
所幸,其所打磨出的身躯虽然近似人形,但那四肢躯干之上,依旧有着木质的纹理。
即便是袒露大部分的身躯,也并不让人觉得尴尬。
衣物被绞碎,相里留的脚步反而更快了三分。
当其与寒意松柏的距离被缩短至两丈之后,寒气已然形成了风卷。
即便是在坚固程度之上,甚至逾越如象武者肉身的奇木之躯,都被刮出一道道木痕,木屑纷飞,被风卷直接磨灭至虚无。
但相里留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
当其与寒意松柏的距离被缩短到一丈之内时,就连凡俗之人,都能够肉眼可见,寒气在相里留的身躯之旁,形成的寒气风眼。
相里留再度前行半丈,其双臂,都被直接割裂掉落。
若是气血武者,此时怕是已然被寒气通过断裂之处,侵袭至肉身之中,被寒气直接冻毙了。
可作为墨家机关术的造物,相里留的奇木之身,还在前行。
三分之一丈时,相里留的双腿也被割裂。
但相里留反倒露出了一抹笑意。
“黔驴技穷了吗?”
只剩下躯干与头颅的相里留,没有用神魂之力托举躯干前行。
在他的意念之下,躯干之中,齿轮转动之声传来,两個滑轮,自躯干下方伸出。
虽然在其展开的一瞬间,就被寒意松柏察觉,以寒气切碎。
但滑轮产生的推动力,却在一瞬间,将相里留的躯干推行了很长一段距离。
此刻,相里留的躯干与寒意松柏之间,已然是近在咫尺。
而此处,也是寒气最重之地,寒意松柏,就是在这样的寒气之中,淬炼自身的寒意神魂,养出这郁郁葱葱,翠绿针叶。
来不及感慨,相里留赶忙将自己的头垂下。
在寒意松柏将相里留的躯干与头颅切断的瞬间。
相里留的额头,撞在了寒意松柏的树干之上。
“彩!”
人群之中,却是苏幕遮先行鼓掌,这位儒门传人望着只剩下一颗头颅,却死死贴在寒意松柏之上的相里留,赞叹道:“墨家传人,名不虚传。
今日之后,相里留与墨家之名,将名震神都,声传天下!”
围观众人,也纷纷叫好,仿佛只要相里留与松柏相触,就赢定了一般。
按道理来说,也确实如此。
当相里留的额头,与寒意松柏的树干相触之时,就代表着两者之间的神魂,可以毫无损耗的互相对抗。
而相里留在此之前,没有浪费自己的一点神魂之力。
苏幕遮通过周红拂的慧眼得知,那寒意松柏,也就是二境的神魂。
同为二境,百家之人,在气满神足的情况下,怎么会输给一个草木成精的松柏之魂?
苏幕遮不仅仅是在相信相里留,也是在相信自己。
果不其然,相里留与寒意松柏相触之后,寒意松柏迎着寒风摇曳的针叶,都停止了晃动。
那被相里留触碰的树干之处,隐约开始闪烁起了蓝光。
而后,这蓝光,又开始变得微弱了起来。
这似乎代表着,寒意松柏的神意在退败。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之时,那坐在马车之上的周红拂,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而那西域二人,也是微微一笑,朗声道:“去请下一位大离天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