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案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巴克德斯感到有些惊讶。
从外表上看,米霍克身形消瘦,长期在监牢里生活,让他缺乏营养,脸颊凹陷,面色发白,十分憔悴。再加上这一身脏旧破烂的囚服。
这样的形象让人实在难以把米霍克,和一年前震动雄都的渡鸦案主谋联系到一起。
人不可貌相。
“千真万确,米霍克就是渡鸦案的主谋,所以属下才阻拦他调去地牢二层。”
胖狱卒一脸谄媚的继续说着。
“地牢二层关押的都是一些罪行较轻的囚犯,很多都不是法师,守卫的安全程度也远远没有地下四层这么可靠,米霍克这样的重刑犯不应该关在哪里。”
“而且,您也清楚,地牢二层的墙壁不完全是由禁魔石堆砌而成的,法师的魔法在哪里不会被完全抑制。”
“像米霍克这样的法师在第二层会很危险。”
巴克德斯听罢微微点头,胖狱卒说的没有错。
地牢二层的守备对比于地牢四层,确实相对简单。
“副狱长,他说的并不完全对。”布尔德接过了话题,他必须阻止胖狱卒。
否则,一旦巴克德斯被说动的话,那米霍克转移牢房的事情就彻底泡汤了。
“搜魔人监牢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是戒备森严的四层,还是守备相对薄弱的二层都从来没有犯人越狱的情况发生,米霍克即便调去二层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调米霍克去地牢二层只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说着布尔德伸手指了指米霍克。
即便刚刚被魔力治疗过身体,可米霍克的身体情况依旧看起来十分凄惨。这也证实了布尔德说的没错。
“而且我调查过米霍克这一年审讯的资料,他是法师这一点没错,但有一点很奇怪,作为渡鸦案的主谋,他体内的魔力其实并不浓厚。”
“你的意思是?”巴克德斯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冰冷。
布尔德注意到了巴克德斯的态度,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合巴克德斯的心意。
可为了米霍克的安全,他仍旧没有停下来。
“米霍克是渡鸦案主谋这件事极其可疑,像他这样魔力微弱的法师,搜魔人监牢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布尔德向前走了一步继续说到。
“属下实在想不通,像他这样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法师,有什么能力制造渡鸦案这样的大案子。”
“而且调查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渡鸦案是米霍克主谋的。”布尔德补充。
“还有就是米霍克入狱这一年都始终坚持自己无罪,可就在前两天他的妹妹艾琳娜也被抓进地牢以后,他却突然改变了口风,承认自己是渡鸦案的主谋。”布尔德说着说着情绪已经有些激动。
布尔德选择停了下来,没有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但他的言外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妹妹是一个染魔者,我们抓人都是按规矩办事的。”胖狱卒有些慌张,脸上肥肉颤了又颤。
这里人多耳杂,即便平日里在监牢里嚣张跋扈的胖狱卒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生怕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信息,落人口舌。
“昨天拉克珊娜小姐已经派人测验过了,艾琳娜不是染魔者。”
“这你要如何解释。”布尔德针锋相对。
胖狱卒有些慌乱,没有开口。
“我还听说艾琳娜被抓进来的前一天,曾去过搜魔人总部为米霍克申冤。”布尔德提高了音量,争取让更多人听见。
即便在监牢里对法师的种种不公已经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但这毕竟不符合法律。
胖狱卒对待法师的种种行为,早就已经超过了德玛西亚法律规定的范畴。
这种只能偷偷做的事情,绝不能被暴露在阳光之下。而这就是布尔德的底气所在。
他站在律法与公理一边。
“法师的亲属被染魔的可能性很高,我是为了以防万一。”胖狱卒伸手擦去额头的冷汗。他清楚不能在这件事上深究,要是真的调查起来,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
“在米霍克入狱以后,失踪案就彻底停止了下来。世界上绝不会有这样的巧合,这就是他是渡鸦案主谋的铁证。”胖狱卒把话题拉回到米霍克身上。
“仅凭这一点,不能断定米霍克就是主谋。”布尔德坚持,毫不退让。
“国家的法律,要的就是确切的证据,怎么可以仅凭猜测就判定一个人有罪。”布尔德的最后一句话宣判了自己的胜利,
胖狱卒还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脸色涨红,有些恼羞成怒。
虽然不甘心,可布尔德说的没有问题,他做的一切确实不符合法律。
“我大概清楚了。”见两人胜负已分,巴克德斯开口。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微笑,好像刚刚两人说的话根本不重要一般。
“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把犯人先带回原来的牢房吧,巴克德斯云淡风轻的做了总结,向着胖狱卒示意。”
“是”胖狱卒脸上因为恼怒而上涨的潮红退去,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什么?布尔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副狱长,您可能没有理解,我想说的是米霍克可能是无辜的,而且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如果不去地下二层的牢房的话。”布尔德镇定下来向着巴克德斯解释。
巴克德斯没有在意布尔德说的话,走到布尔德身边停下。
“年轻人,你说的我都清楚,可问题在于你也没办法证明米霍克与渡鸦案无关,不是吗?”巴克德斯轻轻拍了拍布尔德的肩膀。
“我看犯人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嘛?”巴克德斯已经在睁眼说瞎话。
布尔德发现,自从来到地牢四层的入口处以后,米霍克的身体状况好像就越来越糟糕。
他转头看了一眼,神情憔悴,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米霍克,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这哪里是身体还好的样子。
“况且,巴克德斯又向着布尔德的身边靠近了一点,两个人已经快要贴在一起。”
巴克德斯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说到。
“一个法师而已,冤枉就冤枉了,就是杀了他又能如何。”巴克德斯的语气依旧和蔼,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语调轻松的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您是怕如果米霍克真的被证明是冤枉的话,会影响到您副狱长的职位吧。”布尔德强撑着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哦”巴克德斯没想到布尔德这么大胆,随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布尔德一眼,没有回应布尔德的质疑。
巴克德斯伸手摸了摸布尔德肩膀处的搜魔人徽章。
“年轻人,你在搜魔人这里工作多久了?”
没等布尔德回答,他紧跟着继续说到。
“何必为了一条野狗,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巴克德斯的眼神变得阴冷,第一次收起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直视着布尔德的眼睛说到。
赤裸裸的威胁。
任何一个聪明人。
不对,是任何一个正常人。
在听到比你官职大上好几级的上司,在你面前说了这番话以后,都能立刻明白该怎么做。
“好了,这场闹剧就到这里了,大家继续工作吧。”巴克德斯拍了拍手。
尘埃落定,在这监牢里巴克德斯的话甚至超过了法律。
他没有再看布尔德,而是亲自来到米霍克的轮椅旁,抓住了轮椅就要推着米霍克回到原来的牢房。
蠢货,胖狱卒脸上是憋不住的嘲笑,他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他实在没有想到,布尔德竟然愚蠢,耿直到,会为了一个囚犯法师而顶撞巴克德斯。
可下一秒,胖狱卒的嘲笑就僵在了脸上。
布尔德的愚蠢,或者说耿直超过了他的想象。
“等等。”布尔德伸手拦住了正要推动轮椅的巴克德斯。
他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