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正好也是林非想问的,他想要知道,这水到底有多深。
老王这会儿酒劲也上了脑,大着舌头一摆手,满腔愤慨的说,“问题啊就出在全景图上,先前建厂的时候,总部是做了规划的,谁知道王奔当时脑子里想的啥,愣是没按计划走。”
“这也能验收?”林非不禁哑然,王奔果然是胆大心肥啊!
“可不是嘛,当时下来验收的,估计也是拿了不少好处,工厂建成后,我那傻侄儿连带着高兴了好几天,说是请了大师来改动风水,往后保证日进斗金,他满脑子都是发财梦!谁知道啊,说好的风水宝地,居然成了凶地!”
老王无不心痛的说着,声音激动的颤抖,眼里都起了一层雾气。
林非始终眉头紧锁,他脑子里装满了问题。
按照老王所说,总部应该是有人真正的懂风水一事,而且能看出百鬼夜行的,那造诣必定不浅。
还有就是谁给王奔改的风水?那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厂里这么乱,王小荣那边得让他先避避,免得惹祸上身。
杜尚龙是不相信这种诡异的说法,他不屑的冷哼说,“呵,恐怕风水有问题是假,找个由头来弄倒王奔才是真的!”
老王心里早就有了这个想法,这会儿被杜尚龙说了出来,他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将手里的酒杯往地上砸了个稀巴烂,放声大嚎。
“可不是嘛!总部押走了王奔后,刘大能说要整顿我的食堂,要是查出问题来了,定要拿我去坐牢!杀千刀的刘大能,不就是眼红我这点家财吗!他个畜生,居然还想占了我闺女!我闺女才不到十二岁啊,就是趁着放假来露了个脸而已,怎么就被那畜生打上主意了?”
那张桌子也给老王掀翻了,桌上东西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惹出了不小的动静。
杜尚龙也是被这话惊呆了,不由得对刘大能十分鄙夷,也是破口大骂,“这个龟孙子,居然连这么小的姑娘也不放过,简直是畜生!”
他的声音很大,林非连忙制止他说,“喂,老杜,有人来了!”
这时候,阿花凶残的吼了两嗓子。
外面走来的人立刻凶了回去,惹的阿花卷起尾巴呜呜咽咽的叫着跑进屋子来了。
林非眯起眼睛透过窗玻璃看了出去,那外头站着很多人,穿着西装革履,显然就是刚才遇见的那群人。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中间还混了一个老道士。
那老道士穿着道袍,背着乾坤袋,腰间系着桃木剑,手里拿着一个罗盘,看似有模有样的在那研究风水问题,实际上竖起两只耳朵在听八卦。
陈年一脸严肃的站在外头,他身后立着同样一脸严肃的陪衬。
刘大能那张脸早就成了猪肝色,他抹着额头上的汗,快步走了过来,一脚踹在门上,那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回荡。
“你个老家伙,在这胡言乱语,平时没少干些短斤缺两的脏事,眼看跟着你那侄儿吃香喝辣的日子到了头,居然来反咬我一口,你缺德不!”
他本想抽老王一脚,却给林非抬腿轻松的挡了回去。
刘大能那脚踢在林非腿上,顿时像是踢到了石板,巨大的反弹力疼的他咬牙咧嘴,整条腿好一阵儿发麻。
但是陈年他们那些人还在外头,刘大能不敢表现的太懦弱,只好抱着腿忍住哀嚎,声音都疼的变了,厉声指着林非他们说,“你!你居然敢踢我?你们狼狈为奸,现在人赃并获,还有什么话说?”
房间不大,老王醉的厉害,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最后靠着墙壁睡熟了,全然不顾刘大能的指控。
林非瞪了杜尚龙一眼,怪他给灌的太狠了。
杜尚龙无奈的耸耸肩,几杯白酒下肚,老王醉的发疯,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说话啊!怎么?敢说不敢承认了?”刘大能眼里透着一股狠毒,呲着牙齿面容狰狞的说道。
这种情况,林非不想惹事也不行了,他已经被刘大能记恨上了。
“要吵出去吵,在这里影响老王叔睡觉。”
林非将刘大能提了出去,丢在外面草地上,立即就有几个人上来扶起刘大能,殷勤的像是伺候亲爹。
“刘总,老王叔喝醉了,酒后话信不得,你又何必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计较呢?”杜尚龙跟上来后,不由分说的送了刘大能一顶大帽子。
林非恨不得给他点赞,这小子就是机灵。
刘大能指着他们两个,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你们!哼,好,既然如此,那就说说你们的事!徐经理都将你们开除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胡搅蛮缠?难道是心里忿忿不平,想要回来盗取商业机密?”
陈年眸子不由得冷光一闪,眉头也皱了起来,脸上出现了愠色。
刘大能顿时来了劲儿,又说,“陈总,这两人本来是实习生,他们却不感恩公司给了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凭着自己身手好屡次在工厂闹事,甚至还打伤了徐经理。徐经理已经给出了开除的意见,但这两人心怀怨恨,大半夜又悄悄潜了回来,我想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事情闹成了这样,陈年本想拂袖离去,但眼下老道士还没弄出个结果来,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看他们闹。
徐玲被叫了过来,她扭着腰肢,人还在几米外,一声麻酥酥的“陈总”就到了耳边。
当她看见林非和杜尚龙的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接着她又娇滴滴的贴了上去说,“陈总,都这么晚了,您还不去休息啊?您这种敬业的精神,真的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无耻!”林非忍不住在心里鄙视她千百回。
陈年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刘大能跟徐玲使了个眼色,她立即会意。
徐玲瞟了一眼林非他们,那里头明显带着阴狠,她走到林非他们面前,厉声发问,“你们聚众闹事,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吗?怎么还回来缠着陈总?到底有什么企图?”
“徐经理,不要血口喷人啊!说我们闹事,可要拿出证据来哦。”
林非冷冷的说着,他还特意把“证据”咬的很重,意在提醒徐玲别忘了他手上拿住的把柄,他就不信徐玲敢自毁前程。
不过,显然林非低估了利益对徐玲那群人的诱惑。
徐玲不跟他们斗嘴,直接转向陈年娇滴滴的说,“陈总,林非这个人做事不积极,枉顾工厂纪律,经常旷工后,还出现聚众斗殴,经公司会议讨论,已经将他开除了。他大学还没毕业,这次实习经历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他一直在这里纠缠不休。而杜尚龙就是他的帮凶,因为他们这事打扰到您了,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
这一屎盆子扣下来,林非都忍不住给她点赞。
“说我枉顾纪律,经常旷工,那么,徐经理,请问我这两个多月,总共旷了几天工?又有几天是迟到、早退的?厂里都有机器打卡,咱们不妨把数据调出来比对一下。”
林非可不认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要是能借这次机会翻身,那再好不过。
但陈年那里似乎没什么反应,徐玲见状,顿时气焰又嚣张了几分。
“哼,不用那么麻烦,你当众打人,这事儿可是有目共睹,随便找几个人来问话,那都是证据!”
“你这是颠倒黑白,那些打手是你在外面叫来的,你随便找个借口把我开除,还叫那些人强行驱赶我,现在又把罪过推在我头上,徐经理,如意算盘打的好啊!”
“你含血喷人!”
“哼,陈总在这里,是非黑白,我相信陈总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林非,你还想狡辩?你工作散懒,不求上进,工厂开除你也很正常,何必到陈总这里来哭诉呢?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陈总岂不是要忙死?我劝你啊,还是收了这份心思,好好打包走人,免得面上太难看!”
林非冷眼看着她蹦跶,对于这种人,说太多也是无用。
陈年也是陷入了沉默,他似乎在等什么。
对于陈年而言,这工厂里多一个林非,少一个林非,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换句话说,如果刘大能和徐玲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他就得重新评估他们两个人的价值了。
这一切,都不足以让他这种身份的人动手。
老道士一看,笑呵呵的拖着罗盘走了过来,看似高深的说,“陈总,今晚太过闹腾,实在是不易进行勘察。”
“没结果?”陈年身边一冷脸中年男子说道。
刘大能顿时给吓的后背发毛,拼命给老道士使眼色。
在他们看来,这工厂哪有什么风水问题?不就是王奔管理不善,所以才出了事吗?
可总部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有个高人判断风水出了问题,那大家硬着头皮也得把这戏唱好。
刘大能一听要勘察风水,屁颠颠的去把这一带最出名的老道士给找了来,想着今晚老道士好好表现,给陈年把这心安了,自己就立了件大功,王奔一倒台,他这个二把手就顺势上位。
可这老道士要是说没结果,那不是毁了自己的计划吗?
“哦,不,贫道还是看出了点东西来。”老道士面色不变的说道,罗盘指针也随之抖了一下。
“什么东西?”那男子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