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你真要跟俺家换地?”吴有财噌一下站起来,满脸震惊地盯着李卫国。
李卫国又点点头:“有财叔,我正好要种水田,不过当着父老乡亲的面,要是以后种水稻真丰收赚钱了,您可别后悔,别说我占你家便宜。”
吴有财大喜:“那哪能呢,是国子你风格高,照顾俺家,俺们一家老小,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说完他又乐颠颠地凑到老村长跟前:“俺们自愿交换地块,这个可以吧?”
老村长和公社的孙主任他们商量商量,然后点点头,不过嘴上还是叮嘱道:“换完就定下来,好赖都不许找后账!”
于是谢老抠那边就开始重新登记,算是完成这笔置换。
眼瞅着一场风波平息,孙大胡子也瞧着李卫国越来越顺眼,在他看来,是这小伙子发扬风格,帮着村里解决难题,真不错。
分地继续进行,有满意的,也有皱眉的,尽显众生百态。
抓到55号的是村里的赵大明白,他是村小的民办教师,自诩是个文化人,这次手气也不好。
结果这位大明白今天也犯了糊涂,非得要重抓,最后还是王大拿用自己的23号地,换了他的55号。
换完之后,王大拿来到李卫国跟前:“国子,以后就看你的了。”
看样子,他也是下定决心,跟着李卫国和知青们一起种水稻。
这种信任,也令李卫国心中感动:“大拿叔,咱们一起干。”
“还有俺!”赵广定也凑过来,他抓的号码也是五十开外的,四口人,分了四十亩地。
“还有我们!”以郑先农为首的知青们,也都笑吟吟地望着李卫国。
不知不觉,李卫国身边,以他为中心,已经团结了一批人。
李卫国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股豪情:“哈哈,好,咱们大家一起努力!”
分地结束,接下来就是分牛马骡这些大牲口,还有各种生产工具。
也是采用抓阄的形式,把生产队的这些家当,比较匀乎地分成五十六份,一家抓一份。
有的抓的是牛马之类,有的抓的是犁铧之类,到时候,彼此搭伙,也不影响生产。
难免也有喜有忧,比如饲养员刘罗锅,心心念着队里那匹大青骡子,结果却抓到了犁杖,把他给愁坏了。
他是养牲口的好手,可惜天不遂人愿,那匹骡子,才三岁口,力气大,性子好,在生产队这些牲口里边,数一数二。
骡子是马和驴结合的产物,又根据配种的不同,分为驴骡和马骡两种,一般都比较老实能干。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繁殖后代的能力,所以农村才有一句歇后语:骡子的那啥,白费。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还有人喜欢用骡子干活,因为拉车耕地啥的,不耽误事。
而这匹大青骡子,又被手气爆棚的小当家给抓了去,把她二哥都高兴坏了,抱着李小梅往天上扔了好几下。
当饲养员这些天,他可没少听刘罗锅念叨这匹大青骡子的好。
“二哥,咱家都有小四轮拖拉机啦呀。”小当家眨着大眼睛提醒。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李卫军抓抓脑壳,忽然觉得这头骡子确实有点鸡肋了。
“大军啊,要不咱们两家换换,这骡子你家也用不上,你看这骡子又吃草又吃料的,半夜还得起来加料。”刘罗锅凑上来,满眼希望地瞧着李卫军。
李卫军瞧瞧大姐,看到李金梅也没意见,于是又望望李卫国。
李卫国也笑着说:“咱们有小四轮,要牲口确实没啥用。”
于是李卫军也就做了個顺水人情,和刘罗锅完成交换。
这下不少人都后悔起来,早点张嘴好了,叫刘罗锅捡了个便宜。
这个倒没有什么吃亏占便宜的,只能算是各取所需罢了。
该分的都分完,也有没分的,比如那些石头碾子和大磨盘之类,都是几百斤几千斤的,又占地方,索性就依旧放在生产队这边,谁需要谁就用。
“那些奶牛咋分?”有人惦记上奶牛,这个可是名副其实的现金奶牛。
王队长开了腔:“这个和生产队的机动地一样,也搞承包,每年向队里交承包费,就跟国子的水库一个道理。”
“承包费是多少?”动心的人可不少。
“每头奶牛,每年往队里交五十块钱。”
社员们不由一阵惊呼,二十头奶牛,一千块呢,交不起。
然后就听王队长继续说道:“可以几家联合起来,共同承包,这个大伙回去之后,慢慢商量,还有承包机动地的事情,也都好好琢磨琢磨,然后向队里申报。”
社员们都不免激动起来:身为农民,谁不希望多种点地?
以前在生产队大帮哄,没几个使劲干的。
可是这回土地变成自个的了,那就不一样,就算是起早贪黑玩命干,也得多种几亩地。
道理很简单,打出来的粮食,去了交公粮的,剩下都是自己的,谁不希望剩的越多越好?
这一刻,社员们都是一脸兴奋和憧憬,他们的积极性,算是彻底被激发出来。
孙主任瞧着也连连点头,作为工作组的主要成员之一,孙大胡子也从大伙的表情之中看到希望,这件事,起码已经成功一半。
接下来,就是签订承包责任书,这里面还有一些具体的规定,比如缴纳农业税之类。
他们这边,农业税主要是通过交公粮的形式来完成,平均一亩地,要缴纳一百二十斤粮食左右。
这个数其实也不算少,这边只能种植一季庄稼,根据作物的不同,亩产也就在三百斤到六百斤之间。
跟后世相比,这个年代的产量就比较低了,这是各方面因素综合在一起的结果,包括籽种化肥等各个方面。
当然,最大的优点就是,这个时候的粮食,那绝对是绿色的,放心吃,没有任何污染。
一直到十五年之后,正式取消农业税,才算是结束了交公粮的历史。
大伙都小心翼翼地将责任书收好,回家赶紧留着压箱底儿,然后就开始领取自己分到的生产资料,有牵着马的,有拽着牛的,还有抬着木犁铁犁的,一个个都兴高采烈,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李卫国看到生产队仓库里面,还有一些冬捕的家什,像是绞盘子和冰镩子以及拉网之类,堆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年年生产队也组织冬捕,主要是捞点鱼,过年的时候分给社员。
李卫国正好用得上,于是跟王队长他们商量一下,准备花钱买下来。
“拿啥钱,别人也用不上,到时候,你真要是捞出来鱼,每家分两条就成。”王队长倒是干脆,说啥也不肯收钱。
李卫国就叫知青们帮着他把这些器具都送回去,知青们也都挺兴奋,吵吵着到时候跟李卫国一起去冬捕。
知青们这边也分了一匹儿马子,还有一头慢吞吞的老黄牛,另外就是一头小毛驴。
起初大家还兴奋了一阵,葛卫红还跃跃欲试地要去骑马。
结果那匹儿马子脾气不大好,冷不丁就一个蹶子踢过去,幸好李卫国眼疾手快,凌空把葛卫红拽到一边。
葛卫红吓得小脸儿都白了,这要是踢上,没准骨头就断了。
王燕也拽着老牛的缰绳,结果老牛一个劲往后退,根本不听她摆弄。
甚至就连那头最小的小毛驴,也整不了,一拉它,就扯着大嗓门,昂昂昂地叫,叫得大伙直捂耳朵。
知青们这才发现,他们都没有饲养和使唤牲口的经验。
别瞧这些牲口平时在社员手里都捋顺条扬的,但是也会看人下菜碟,专门欺负他们这些门外汉。
“李卫国,干脆你都牵走得了,到时候,让我们免费用你的拖拉机好了。”
王燕琢磨一阵,觉得他们还是别养了,万一再把牲口饿死。
李卫国也摊摊手:“那我不是占了大便宜,这三头牲口,加在一起,怎么也值一千块,关键是,给我的话,我也没用啊。”
这时候的牲口,还是种田的主要劳力,所以价格很高。
虽然李卫国不需要,但是那些没有分到牲口的人家,还是有需求的。
李卫国帮着联系一下,很快就把这三头牲口都找到新主人,价格方面,谁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只能先赊着。
等李卫国回到家,就被二哥给拉住,李卫军兴冲冲地跟弟弟商量:准备跟刘罗锅一起,合伙承包生产队的奶牛。
养奶牛的话,确实也是个赚钱的出路,可是李卫国更希望二哥能帮他照顾水库和鹿群。
李卫军的脸也开始涨红,憋了半天,这才说道:“国子,那些都是你搞出来的,我不想擎现成的,我要有自己的出路!”
原来如此,李卫国这才醒悟,他的想法很好,可是站在二哥的角度,自尊心却受到挫伤。
也好,反正他也不打算分家,于是点点头:“行,二哥,我支持你。”
李卫军这才如释重负,不过接下来还要一件大事,那就是承包金。
如果两个人承包下来的话,每个人也得掏五百块,家里暂时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