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雷家住了一晚,两个人聊天到深夜,第二天两个人就一起出门,去巫镇戏剧节组委会开会。
“黄老师,沈老师!”
“黄老师来了!”
“沈老师!”
“……”
各种叫老师的声音此起彼伏,两个人都是点头回应。
“恩……赖老师来了吗?”
“赖老师和孟老师都来了,在会议室。”
转过一个弯走上楼梯,两个人到了二楼会议室。一推开门,就看见一个长头发,胡子有点白的男人,正坐在那看手机。
赖升川。
著名华人戏剧家,也是目前国内最大牌的戏剧家之一,被《亚洲周刊》称之为“亚洲导演之翘楚”,“世界上最著名的中文剧作家导演”。
他和他老婆丁乃竹,可谓是最般配的一对,他当话剧导演,他老婆就当剧场制作人,帮他经营他专属的“上剧场”,乌镇戏剧节,赖升川是常任总监,他老婆就是总策划,夫唱妇随。
“赖老师,好久不见!”
“沈璟!”
两个笑着拥抱了一下,然后分开。
“赖老师!”
黄雷也上去拥抱了一下,以示亲切。
别看沈璟和黄雷感觉好像资格挺老,但是在赖升川面前,都是小辈。赖老师是一九五四年生人,都已经六十多快七十岁,这么大的年龄,还对戏剧如此抱有热情,就算赖升川不是知名戏剧家,也很值得尊敬。
“沈璟,咱们是好久不见,我感觉去年巫镇戏剧节你没来吧?是不是得有两年没见面?”
几个人按位次落座,赖升川看着沈璟问。
“对,去年的戏剧节我没来。”
“他那什么,去年那时候他有事。”
黄雷在旁边给他找补,他以为是沈璟去年这时候离婚,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来。
但实际上,是沈璟是完全忘了这码事。
“去年你没来,挺可惜的,去年咱们戏剧节,可是出了不少优秀的戏剧和导演。”
几个人正说着,孟京晖推门走进来。他也是一头长头发,穿着黑色的外套——可能艺术家都爱这个调调,赖升川是,陈明浩是,以前的沈璟也是,大家都头发挺长的,穿着黑衣服,平常也不咋注意自己的形象,不拘小节。
很奇怪。
也不知道是谁学谁。
“孟师兄!”
沈璟再次站起来,和孟京晖拥抱在一起。
相比赖升川赖导,沈璟其实还是和孟京晖更亲近。一来孟京晖虽然年龄比沈璟大了将近二十岁,但两个人都被一个同老师教过,算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二来,孟京晖也是国话的,沈璟刚进国话那会儿,还演过孟京晖的戏。
只不过后来孟京晖名气大了,自己开了工作室,这才离开了国话,自己在外面当导演。但是孟京晖其实也没彻底离开国话,他现在还是算是国话的导演,偶尔也会在国话排戏。
看他话剧的常用演员就知道,袁湶,陈明浩,这都是国话的演员。
四个人全都到齐,众人在一起开了个小会。这个小会主要还是跟戏剧相关的,其他的执行策划,都是由文化巫镇公司来做,和他们无关。
“今年沈璟的《地下交通站》,可是大放异彩啊,连演十几场,巡演好几个城市,场场爆满。我刚才看了一下,大麦网上咱们这二十几个特邀戏剧,就沈璟的卖完了,剩下的都还有余票,没卖出去。”
大家开着会,原本是在说这二十几个特邀戏剧的事,结果说着说着,赖升川突然就转了话题。
他对沈璟的《地下交通站》,实在是太熟了,不过倒不是因为看过,而是因为《曾经如是》在沪上演出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地下交通站》。结果头一天凭借着赖升川的名头,加上郝磊和张捷的名气,还能卖出不少票,第二天沈璟他们一来,他们的票就少卖了一半。
“没有没有,我这也是占了题材的便宜,又是喜剧又是抗战的,这种类型肯定是更吸引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都是做导演做编剧的,谁都清楚,一个喜剧想要成功,难度是普通戏剧的几倍。你的戏如果要是不好看,就算是有喜剧和抗战这种标签,演出次数多了,也会露馅,慢慢的就会没人去看。但是你的戏连演十几场场场爆满,这是足以证明你的戏足够吸引人,足够好看。”
喜剧这个东西,总有人以为简单,觉得逗你笑多简单,肯定没有悲剧,或者那种有深刻含义的戏剧难。实际上,喜剧在各种类型的戏剧中,才算得上是比较难的一个,这倒不是说最难演绎,而是要达到目的很不容易。
这就好比射箭,其他形式的戏剧可能是按照难度不同,设定靶子距离不同,难一些的,靶子远点,简单的,靶子近些,但你只要射中了靶子,就算赢。可是喜剧不一样,喜剧看起来门槛不高,可能这个靶子距离你也就十米,但是,你只射中靶子是不行的,你必须射中最中间的红心,不但是红心,还是红心的红心,最中间的那一个极小极小,肉眼无法看见的点,只有射中了那个,你才能算成功,其他的,都是失败。
那这个点儿是什么呢?
这个点其实就是笑点。
全球大部分的人,不论你是哪个国籍,不论你是哪个文化,在情绪调动上,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大同小异。外国大片打的爽时,你也跟着激动,外国大片演的惨,你也哭的像个泪人,恐怖片突然出现女鬼,你也吓一跳,可以说这种情绪上,全球都是共通的,并不会因为文化不同,语言不同,就有极大的差别。但是笑点这个东西,文化不同,语言不同,是真的有极大的差别。
就比如一些美国脱口秀,美国人听了很好笑,但咱们听起来就根本不知道笑点在哪里,甚至有些时候都不用拿两个国家举例,就只说国内,有些时候港城羊城那边的粤语笑话,粤语笑点,他们听得懂,北方人也听不明白。
而喜剧为什么难?它难就难在,必须可以挑动绝大多数人的笑点,让绝大多数人笑出来。
要是只能让一小撮人笑,那还怎么巡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