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没空来见我吗?”
得知萧予若去赴淮宁王的夜宴,却被萧清晏指使人迷晕,萧坤本就满心的疑惑不解,在萧清晏拒绝来见他后,更是动了怒气。
面对深夜前来的萧清晏,萧坤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萧清晏垂手而立,没有一点愧疚之色地道:“清晏确实没空。”
“你……”
萧清晏很干脆地打断他的诘问:“我母亲今日去徐家赴宴,徐家为了攀附南阳长公主,残杀了萧家的车夫,将我母亲交到了长公主手上。”
“什么?”萧坤脸色的怒色还未来得及散去,怔愣地看着她。
萧清晏却转移了话题:“我知道您与三叔一心想要趁着朝中局势变动,重振萧家的门楣,担心错失了良机,可您想必也知道,一旦选错了阵营,季家的今日便是我们萧家的明日。”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当前的局势,淮宁王是最好的选择,难道你看好广安王吗?没错,之前我们萧家能逃过一难,的确是仰仗了广安王的威势,可是九郎,你太年轻了,看人不能只看一时,如今淮宁王刚一入京就被陛下大加封赏,此等皇恩圣眷,广安王可没有,听闻已经有人提议陛下,要广安王尽快离京了。”
“是陛下的封赏吗?”萧清晏漠然地看着萧坤,“陛下天生痴愚,如今又奄奄一息,只怕连一道完整的旨意也无法下达。”
他们都很清楚,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杨太后的意思。
“您认为,杨太后能容得下淮宁王吗?”
萧坤沉默不语,这一点他们其实不是没有想过,但……
“既然已经忍了这么些年,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萧清晏说道,“我们萧家的机会总会来,但不是现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努力不让萧家落到季家那样的下场。”
捕捉到萧坤眼中的懊悔,萧清晏知道,叔祖父已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她走到一旁的书案前,接连写下五个人的名字,以及他们在东院和西院担任的职责,然后将名单交给萧坤。
“叔祖父可还记得之前刺杀萧清叙的那个细作?这是他方才招供出的其他细作名单。”
萧坤扫了眼名单,他们之前已经抓了一批细作,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简直骇人听闻。
萧清晏道:“为防有漏网之鱼,抓到这五人之后还需审问,但为免打草惊蛇,抓人之事不宜声张,清晏已经在外围做好了安排,想请叔祖父授权,让聂尧进东院西院抓人。”
萧坤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少年,母亲被抓,这孩子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
“你稍等。”
萧坤起身进了内屋,出来时将一枚玄黑色的令牌交到萧清晏手上。
“去吧!”
黑色的令牌上铸着银色的萧家族徽,这是只有萧家家主才能拿得出的令牌。
萧清晏握着令牌,郑重地行了一礼。
大管家钱东平来到门口,就看见萧清晏拿着令牌离开,他进屋小心地对萧坤说道:“家主,九郎这是真的长大了,将手都伸进了东院,接下来怕是就要动了做家主的心思了。”
萧坤注视着门口,奇怪的是,钱东平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点不满。
有了家主令牌,聂尧和周术配合,很快便悄无声息地将五个细作抓到了暗室,有男也有女。
聂尧一直都很厌恶赖兴此人,但当听到暗室内传来细作招供的声音,看到赖兴送到他手上的名单时,聂尧不得不正视这个身形佝偻面容猥琐的男人。
他忽然想起,从前他不理解少主为何要收容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酷吏,那时少主说……
“赖兴的确算不上是好人,但人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就如刀枪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全看握着刀枪的人如何使用它。”
细作们不知道所有的同伙名单,但每个人总会知道一两个,以方便平时联系,如此一来,牵出萝卜带出泥,很快聂尧便将所有的细作都抓了起来。
这些细作潜伏在萧家这么久,萧家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得太多了,一个也不能留。
钱东平将消息传到萧坤耳中,不知为何,萧坤披着外衣,还是打了个寒颤。
“九郎……他是如何让那些人开口的?”
钱东平道:“小人问过了,周术说他有个远房堂兄,叫周善,曾在县府做过狱吏,现下被九郎留在了身边,就是此人撬开了那些细作的嘴。”
说着,他拿出那块家主令牌。
“九郎让小人将这个还回来。”
萧坤接过令牌,令牌是金属材质,的确有些分量,但也不至于拿不稳,可萧坤却觉得自己的手掌心在往下坠,千钧重。
他真的老了。
他们都老了!
萧坤望着屋中的烛火,眼睛有些浑浊。
钱东平小声道:“家主,这些细作既然被太后安排进来,多多少少都该知道太后的目的,可是九郎却什么也没跟您说,他这么做未免有些不把您放在眼里。”
钱东平本意是想讨好萧坤,往日他这么做也从未出过差错,可这一次,听到他这些话,萧坤突然皱着眉,十分严厉冷酷地瞪了他一眼。
“住口!你这狗东西,九郎是萧家的少主,几时轮得到你来编排?”
钱东平噗通跪到地上求饶,心里想的却是,家主今日莫不是中了邪了?为何要如此护着九郎?
“悄悄派人去长公主府打探打探,南阳带走大郎媳妇究竟想干什么?”
“是!”
萧坤派人去打探王筠的消息,萧清晏却回到停澜院歇下了。
母亲的下落已经知道了,对方带走母亲的目的也已经知道了,能做的她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等,等长公主的人上门。
第二天。
没等到南阳长公主的人,倒是等来了徐展。
徐展一上门便要求见萧家的长辈,萧清晏本不想理会他的要求,但萧坤已经闻讯而来。
“这是当年萧徐两家立下的婚书,我今日将它归还给萧家,从今以后,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祝愿萧九郎能另聘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