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勇脚步捯饬的飞快,很快便又回到第六小旗营帐。
营帐内,只见冯正虽然还半靠在床上,脸上却精神颇足,呼噜噜的喝着张发刚刚从次所给他盛出来的小米粥。
冯勇:“……”
“副尉!您回来了!哎呀!您回来的真及时啊!冯正大哥醒了!刚醒来不过一刻钟!”
冯勇似乎想起了什么,以他刚才的脚程,从黑室到第三小旗营帐,所耗费的时间也不过一刻钟,如此说来,李叱说的一点不假!
自己这个弟弟就是李叱在告诉他之时醒的!
这也太神了吧!
冯勇眼神惊异且复杂,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老郎中,又看了看床上正在喝粥的弟弟,愤怒却又惊喜的眼神从眼底掠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词穷,于是便急匆匆来到冯正塌前,关切道:
“兄弟,你醒了!”
冯正脸上也出现血色,放下粥碗,声音缓缓的道:“大哥,让你费心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乃是亲兄弟,我且问你,你现在身体可还有不适?”冯勇还是有些担心李叱的药,就怕有什么副作用。
冯正缓缓起身,脸上露出笑意:“大哥,我感觉自己好极了,刚刚身子有些虚,喝完一碗粥以后便好多了。”
冯勇大手一挥:“好好好!张发,你速去次所,多买些煮的鸡蛋过来,好好给我兄弟补补!”
张发见冯正醒来,心里悬着大石头也落了地,边答应边出了营帐。
冯勇缓缓坐在床边:“好兄弟,你可让哥哥好生担心啊……”
“大哥,都怪我心眼太小,不该生那么大的气,刚刚我也想开了,李叱那小子有着妖孽一般的天赋,我输给他,输的不冤!从今以后,我便认他这个副旗,一起辅佐大哥。”冯正下定决心,一脸坚毅。
冯勇一愣,他本来还想劝说自己这个弟弟一下,怕他心小走不出阴影,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想开了。
这不禁让冯勇脸上的担忧少了几分。
“你能这么想便好,只是你昏迷这几日,咱们第三总旗发生了一些事,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冯正好奇道:“啥事啊大哥?”
冯勇一五一十的把关遂和陈启所带领的两个千户射箭交流一事,和陈横与李叱喝酒被降职关押的事都跟冯正说了。
冯正听了大为吃惊。
“陈都尉和李叱……被降职关押了?”
“是啊!哎,也是倒霉,哪个都尉没在账内喝过酒?只是陈都尉倒霉,喝酒时被牛成总将撞了个满怀,这才遭了难。”冯勇唏嘘道。
第三总旗所有士兵普遍对陈横的印象都不错,听说他被降职,皆是觉得可惜。
“真没想到,我这一昏迷,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行了,你现在的重点就是给我抓紧时间养好身子,明日我带你见牛总将,你得去参加两个千户的新兵射箭训练,你现在是咱们总旗唯一的一位神箭手了。”冯勇道。
冯正苦笑着摇头:“大哥,若是放在以前,您说我是神箭手没错,可现在有李叱,他又是新兵,他去肯定比我更合适啊?”
“哎呀,兄弟啊,李叱他当众骂了牛副将,现在又被关押,怎么可能去的了啊……让你去你便去,去了好好表现,现在总旗都尉一直空缺,听牛副将的意思……怕是会在五个副尉里面选出一个人都尉,一旦有人上位,不管是我还是别人,你都有机会呀!”冯勇一本正经的分析着。
经此一事,他对自己这个弟弟充满愧意,所以想着法的为冯正做些事情。
“大哥,我……”
“行了,不必多言,这是牛副将下的命令,你好好养身体,想吃什么跟我说,大哥都给你买,后日射箭训练,你好好表现便是。”冯勇打断了他的话。
冯正无奈,只能答应。
王老三站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他想知道自己那个大侄子咋样了。
不过看冯正现在这个状态,李叱给的药应该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副尉,我那侄子……你刚刚去问了吗?药丸是怎么回事?”王老三插了一句。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李叱没骗我,他给他药就是神药!冯正今日能醒,可是多亏了李叱啊!”
王老三一愣,他本以为是老郎中治好了冯正,没想到治好他的不是老郎中,而是自己那个大侄子,李叱?
“副尉,这真的假的啊……我侄子家中务农,祖上也未曾出现什么名医,他哪来的药啊?”王老一脸狐疑之色,心中费解。
冯勇轻轻一笑:“那说明你对你这个侄子了解的不够深!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他!”
说罢,冯勇转而怒视一直跪在地上的老郎中。
老郎中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本来他想着用冯正狠狠敲诈冯勇一笔,没想到冯正竟然醒了!
这可打乱了他的计划,心虚的他根本不敢直视冯勇,不禁缩着脑袋,欲言又止。
冯勇忽然勃然大怒,撸起袖子,突然一个箭步冲到老郎中面前,抬起手便是一拳捣过去。
像冯勇这样的从底层爬上来的蛮兵,说没力气那是假的,这一拳虎虎生威,直中老郎中面门。
老郎中阿呀一声,骤然脸上血泪纵横,人已打飞出去,啪的一下,似翻壳乌龟一般落地。
冯勇又如疾风一般冲上前,口里爆粗:“艹你麻的老东西,你做个什么郎中!杀千刀的庸医,敲诈我不说,还差点害死我兄弟的性命!”
老郎中面色恐惧,却仍不甘心的解释:“你要干什么!你这是平白无故殴打平民!我要状告你!哎哟……你不顾青红皂白就出手打我,你怎知不是我的药才发挥了效果!”
“放你娘的屁!你之前可是口口声声说我弟弟的病情已经耽误了,现在我寻得良药,救回我弟弟,你倒说是你的功劳!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说罢,冯勇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老郎中发出惨烈的嚎叫,先是声音洪亮,后来这声音便渐渐的微弱了:“你、你有什么证据……你、我要状告你……”
“哼!就你?还想告我?你证据呢?你看到了?”冯勇看向刘二牛。
刘二牛摇摇头:“我可啥也没看见!”
“老三,你看到了吗?”
王老三揉了揉眼:“我眼神不好,啥也没看到。”
“刘喜!你呢?”
刘喜连同其他新兵同时摇头:“没、副尉,我是瞎子您忘啦?”
老郎中面如死灰,全身的骨头似是散了架,开始跪在地上苦苦求饶:“饶命……饶命……”
“二牛,把他给我拖出去,让他滚!”冯勇解了气,索性也就饶了他一命,没必要多生事端。
“是!”刘二牛凶神恶煞的上前,像拖死狗一般将老郎中拖出账外。
账外,老郎中连连向刘二牛苦求:“兄弟,我这腿不行了,你能不能帮我找辆马车,送我回家啊……我有银子,我可以给银子……”说罢,老郎中从怀中掏出二两碎银子,递给刘二牛。
刘二牛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呦!这二两恐怕就是你坑我家冯副尉的吧?正好,我替他收了!你自己爬回去吧!腿不好,得多练练才是。”
老郎中:“……”
“你们、你们欺人……”
刘二牛瞪眼:“还不快滚?”
“好嘞好嘞。”
老郎中挣扎着起身,随手捡起一条树枝,一瘸一拐的离开军营。
账内,冯勇气也消了,不禁又想起了李叱。
这小子,还真有本事。
不行,我得当面去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