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梨又被杨潜提着跑。鱼人发出的次声波,激得她的小心脏猛跳,要不了多久就会啪叽一声撞死在墙上。
她转过头,刚要观察杨潜的状态,就看见可怕的一幕,鱼人巨大的蹼爪正朝他们挥来。
胡玉梨喊了一个叶字,就看见杨潜突然抬手就是一枪,轰烂了鱼人的半边脑袋。
眼看着鱼人的尸体从半空中塌下去,还没塌到底呢,杨潜突然转头,朝着她开了一枪。
胡玉梨吓得整个人都僵住,子弹从她肩膀旁边,半米远的地方飞过。
噗嗤一声,又有什么东西被轰烂了,喷出的血水还溅到她的头盔上,流了一丝到眼前。
胡玉梨转头一看,才发现杨潜打死了一个狮子头的重刑犯。看他死前还伸着爪子的模样,像是要偷袭她。
只是为什么要偷袭自己呢?胡玉梨百思不得其解。
苦思冥想两秒钟,胡玉梨只好得出唯一的结论:变态杀手的心思你别猜。
眼看杨潜跑得飞快,重刑犯们也立刻跟着杨潜跑。
鱼人们眼见自己的同类被秒杀,气不过想去追杀杨潜,只来得及跨出一步,就被鱼人首领喝止了。
“先抓这些小东西。”鱼人首领盯着慌张腿短又跑不快的小矮人们说。
由于实力悬殊巨大,小矮人们很快就被鱼人们网罗一空,打包得干干净净。
矮人首领被装在袋子里,和小矮人们挤成一团。他拿出那包鱼人的体液说:“邻居,我是他们的首领。我们说好了,彼此相安无事,你们忘了吗?”
鱼人首领没说话,走在最前面,根本不搭理矮人首领。矮人首领有一瞬间的尴尬,脸色涨得通红。
看见这一幕,鱼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鱼人嘲讽地盯着矮人首领说:“彼一时此一时,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不,你们不能这样,”矮人首领大叫起来,进而又转为哀求,“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给你们送人过来,你们把天堂制造机给我们,我们做好邻居相安无事。”
“你以为你还有说话权利吗?”鱼人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那玩意儿我们就算扔了都不会给你,还矮人首领,等会儿一个就吃了你。”
说到这里,鱼人们又是一阵哄笑。矮人首领又惊又惧又尴尬,整张脸又从通红变成煞白。
矮人首领一路上魂不守舍,还以为说第一个吃掉他是玩笑话。没想到那个鱼人真打算干这件事儿,而且鱼人首领没有阻止。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嚼碎吞掉,矮人首领立刻大喊:“别吃我,我还有用!”
鱼人提着矮人首领,把他从牙齿缝里揪出来,讥笑地说:“你有什么用?”
“我,我能帮你们盯梢!”鱼人首领立刻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鱼人晃了晃矮人首领:“盯什么稍?”
矮人首领哀求着回答:“这些人肯定会有偷跑的,我是他们的首领,他们都会听我的。有我盯着,他们绝对跑不了!”
听见这话,鱼人首领才终于看过来。矮人首领说得没错,他们以后会圈养这些小东西。如果小矮人繁殖得够多,他们鱼人就不太好管理。还真得让矮人首领来管着。
鱼人首领点点头说:“把他关回去,除了他,你们谁都可以吃。”
直到这时,矮人首领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幸好自己有急智,才能死里逃生。
杨潜接收到鱼人们回巢的信息,知道它们暂时不会出来,就找了个地方停下来。
胡玉梨好不容易双脚落地,她走到一株植物旁边坐下,抬头对杨潜说:“谢谢。”
杨潜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十分钟后,杨潜忽然睁开眼睛,看向远处晃动的植物林。胡玉梨也听见了响动,睁开双眼紧张地盯着那个方向。
很快,一个豹子人出现了,是被辐射干扰过的重刑犯。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重刑犯们统统追了过来。
见到杨潜手里的照明灯,重刑犯们才放松下来。
豹子人最先到达这里,他走到杨潜对面的空地上,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向后撑住上身休息。
其他重刑犯有样学样,也都围坐在空地上。
空气里都是他们的换气声,还有掰树枝,踩树叶,磨爪子磨牙的声音。
由于无聊,豹子头对娇妹说:“娇妹你把衣服裤子脱了,给大伙儿看看。”
听见这话,重刑犯们又转头去看娇妹,全都笑嘻嘻地起哄。
娇妹一个大男人也觉得害臊,立刻站起来说:“没问题,就给大伙儿多看看。”
胡玉梨吓得赶紧捂脸,不想看见这奇葩的一幕,免得眼睛瞎了。杨潜把照明灯移到豹子人的脸上,冷冷地盯着他。
嬉闹的氛围瞬间转冷,场地里面的重刑犯们鸦雀无声。
豹子头被杨潜这么一看,整个人打了个哆嗦,转头对娇妹说:“你别脱了,咱哥不爱看这个。”
娇妹的手还僵在衣服的边缘,得到豹子头的暗示,他立刻整理好衣服,安分地坐回去。
休息区里安静了两秒,杨潜见娇妹不再胡闹,这才把照明灯从豹子人的脸上移开。
重刑犯们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落回去。不过他们只安分了两分钟,突然又开始喧闹起来。
“哎,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咱们更坏的家伙。”一个重刑犯摸着下巴说。
“谁?”有人不服气地问。
“那些鱼人怪啊,天天把人骗出去,就为了吃掉。”
“这算什么坏?我可比它们坏多了。”
“那我比你还坏,因为我天生就这么坏。”
“不对,我比你坏,因为我比你先出生,所以坏更多!”
胡玉梨没想到他们竟然因为谁更坏吵起来了,睁大眼睛围观重刑犯们吵架。
刚吵了三两句,有重刑犯叹了一气说:“其实我不是天生就这样坏。”
惆怅对于一个重刑犯来说,简直是人间奇闻,所有人立刻转头看向那个重刑犯。
他扫过所有人的脸,突然五官扭曲大笑起来:“你们被骗了!我这么说就是为了骗关注的!”
众人觉得无聊,切了一声。那个重刑犯急于表现自己,立刻试图挽回场子说:“我确实不是天生就坏,但是我父母可坏了。我小时候,我妈会拿刀划拉我,我就这么拿刀去划拉老鼠和蚂蚁。我爸更坏,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长大后,我就这么去划拉别人,所以我坏得很。”
胡玉梨看向那个重刑犯,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如果脑补一下对方的童年,胡玉梨只觉得毛骨悚然。偏偏这人还笑得出来,哎。
另一个重刑犯也被勾起聊天的兴趣,他笑着说:“我就不一样,我父母都是大好人,但我就是单纯地坏。”
“我觉得我脑子有病,和正常人不一样。我想过去看医生,但是没有医生可以治疗我的脑子。”又一个补充说。
“你还去看过医生呢?乖宝宝~我的脑子也有问题,我就不想被治疗,我就是想干坏事!”
说到乖宝宝三个字,重刑犯们像是听见了十分好笑的笑话,全都哈哈哈地笑起来。
重刑犯们说了一圈儿,说来说去还是那几样陈年旧事,说得多了就觉得没意思,一个个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氛围逐渐变得寂静,胡玉梨五味杂陈正好睡不着。忽然,一只手拉住她的。
胡玉梨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杨潜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又用另一只手做了噤声的动作。
她疑惑地望着杨潜,杨潜却做了一个跟我走的动作。
胡玉梨不疑有他,立刻跟着杨潜悄悄离开这里。
走了大概有几十米远,胡玉梨小声地问:“去哪儿?我们不管他们了吗?”
刚刚那些重刑犯的话,让胡玉梨发现他们大多都是可怜人,各有各的苦衷。有童年不幸的,有天生缺陷的,有被周围人残暴虐待的……
杨潜回头看了休息区一眼,说:“不能因为恶魔偶尔说人话,就把他们当正常人看待,更不能对他们放松警惕。”
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做尽世上最残忍的事。人们很容易就对他们心软,因为他们的惨是真的。但他们的恶和残忍也是真的,对他们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极端残忍。
如果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剖开,就该离他们越远越好。
他这话刚说完,身后的休息区那边,就传来惨绝人寰的哀嚎。显然是重刑犯们互相动手了,就像他们控制不住想说话的欲望一样,他们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攻击性,虐待杀人也不需要任何动机。
胡玉梨楞在原地。忽然,一滴水落在她的头盔上,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抬头去看。
天上一点一点,开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