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目光沉凝。

看向冷焰神色，也微有变化。

他此刻已经注意到了，在他沉思之间，冷焰已经持着三叉戟向他逼来。

其面庞上的鱼鳃状戏法器官，不断开阖，更有幽蓝光芒闪烁，似乎内里戏法已经蠢蠢欲动。

所以……他只能束手就擒了？

黑格淡淡一笑，却是半点没有这样的想法。

只见他猛地将附魔手杖向地上一敲，“砰”的一闷声，血色雾蛇便已经冒出，护在他身周，獠牙毕露！

与此同时，他也是左手悄然向腰间一抹……

戴好了憎怨戒指。

水银血灌注，填充以太！

如此备齐之后，黑格心头更是定下。

他再向冷焰看去，却是见到其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你这样……是不准备乖乖听话了？”

“敢抗令不从，就不怕我抓你扔入蛆牢！”

冷焰沉声发问，更是将三叉戟微抬。

但黑格却面色不改，淡然看向三叉戟头。

而后回眸看向冷焰，目光仿佛要直刺入冷焰眼底。

冷焰见到这样目光，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心头却是一颤——此人已经知晓调查令的限制了？

他暗自迟疑，表面上目光依旧森然。

但他对视向黑格，却丝毫未能令其退让，反而听闻到了他富有深意的言语：

“冷焰上届，可是要我在这里说出来‘事情’的真相？”

冷焰闻言，心中一惊，却是已经不再怀疑。

他自然明白，这里“事情的真相”指的不是死人一事，而是他用调查令试图诈唬对方一事。

不把“真相”说清楚——只是黑格尚且留下了余地。

可是他分明之前已经查过黑格，尤其记得此人交际不广，多是独来独往，也没有在惩戒庭中任职，又是如何……

冷焰心中发紧，觉察到旁人疑惑探来的目光。

深吸一口气，他神情突地一凝。

三叉戟出击！

如猛虎扑食！

但这攻击却是遇到了阻挠。

那雾蛇只是一绕，便毫不迟疑咬向三叉戟身！

冷焰见状，心中一叹。

他不再犹豫，收回了三叉戟，连戏法器官也在气息流转间，逐渐淡化，恢复成了接近寻常皮肤的模样。

此次攻击，他并未使出全力。

目的仅是为了做最后的试探。

但显然，黑格不但了解调查令本质，更是丝毫不准备退让，哪怕是他高阶学徒就在面前，也是如此……

而他实际上也正受着惩戒庭限制——只要在骨白蝶视线之下，就只可威逼恐吓，不可伤人杀人。

显然，黑格不惧他，是已经料定了这点。

冷焰看向黑格，神色复杂。

他先前就怀疑这人可能不好诈唬，光凭两个中阶学徒下属还不一定能拿下，因而亲自过来，却是没想到连自己来了都没能拿下……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冷焰面色慎重，似乎已经将黑格放在了一个需要格外小心的位置。

而黑格也注意到了冷焰姿态变化。

眼角余光更是发觉到了旁人看来的惊异，内心暗自苦笑，但也并不后悔。

若是被冷焰夺走了财富，哪怕只是血珀，也必然会打断他的晋升计划。

甚至退让一次，后续便也难免会要退让更多。

是以，在隐藏真正的秘密同时，适当的暴露实力，倒也对压制那些窥视的目光，有一定的作用！

黑格对利弊看得清晰。

回到当下，他也没有得势不饶人，反而主动退让一步道：“上届大概是误会了。”

“我这几日的确少有走动，这一点只需稍加调查即可清晰，因而上届要查之事必然与我无关，还请冷焰上届相信。”

黑格既然已经主动让步，冷焰自知事不可为，又如何还会继续坚持？

他毕竟不是真的嚣张跋扈，实是心思慎重。

因而他也顺势而下，两人乐呵呵一笑，便化解了剑拔弩张的氛围，看得旁边不明所以的学徒们瞠目。

只有少数学徒通透其中原由，知晓里头危险。

但若是发生在他们身上，即便推测出了调查令的本质，恐怕也难以效仿黑格——实力悬殊在此，绝大多数人其实都不敢冒险，尤其会惧怕冷焰等人的事后报复……

黑格并不担心，也有原由。

一者是他即将晋升中阶。

按照他的计划，在真正晋升乃至炼出剧毒器官之前，他都不打算再暴露到骨白蝶视线之外。

如此，对方根本就没有报复的机会。

而等他晋升之后，单是中阶学徒过来，他便可让来人有来无回，哪怕是冷焰亲自过来报复杀人，黑格也有血兽胚胎可以抵抗一二，借此重回骨白蝶视线。

因而并无生命危险。

二者，他还有狮棘一脉关系。

狮棘也是惩戒庭中一员，只是因其魔药师职业，去的次数很少，大多时间都在魔药系的实验室中。

但即便如此，付出相应的代价后，经由狮棘这条线化解冷焰的危险，应该也不难。

上面这两点，还是黑格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实际能用出的手段只会更多。

追其本质——黑格手中未曾暴露的依仗，才是他真正敢于抵抗冷焰的底气所在，也是实质中决定性的关键。

勇气？反而不在其中。

回到现实之中，黑格目送冷焰远去。

憎怨戒指，也悄然间被他重新纳入了《死疫之泉》。

他其实也有担心，调查令可能并非他想的那样简单，又或者冷焰其实不是那么理智之人，因而还留了一手。

若是对方断然攻击，且是全力而为——

他也可即时以憎怨庇护自身，进而用出血兽胚胎。

以血兽胚胎不惜代价的牵制，他可以获得宝贵的时间，赶向不远处的魔药店铺。

那店铺属于狮棘，内有防护秘仪，以他的身份要获得店内暂管者的帮助不难，毕竟他的灰眸随从派克就在其中……

所幸，并未用到。

黑格松了一口气。

又与那些还在打量他的目光一一对视，将这些视线逼退。

而后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一人。

这人面容极美，眉眼清冷中透出一丝妩艳。

她穿着舞女般的露脐短上衣，双足不着靴鞋，暴露在外的皮肤显得格外光滑细腻。

路过之人见之，或是小心翼翼偷窥，暗咽口水，或是注意到了其腹部扭曲长蛇，面色惧怕。

此人正是要与黑格交易之人——谜蛇。

“日安，谜蛇上届。”

“嗯，别抵抗，你随我来。”

谜蛇刚一到黑格面前，便抬手召出了阴影，将他笼罩其中，带之一同去往一处。

路上，谜蛇并不多言，只有意无意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