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一天前。
乘车回到公司,田谷雨却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倒不是因为白杨长得帅,让她少女怀春,胡思乱想了,而是口袋里的那张扑克牌。
田谷雨小时候过得挺辛苦,但这几年见识了许多世面,她本身也会接触艺术,音乐方面的事务,鉴赏力不同于一般人。
那些艺术家的名画,她见过真迹,色彩与构图上的确给人极强的冲击感。
而这张扑克牌的图案,却带给了她更加深刻的情感体验。
可能是因为自己当时刚刚看完那恐怖而不可名状的图画,惊魂未定,所以这张扑克牌带来的治愈感才更强。
但毫无疑问,田谷雨看着这张扑克牌,从那惊悚可怖的旋涡之中挣脱了出来,回到了现实。
如果这样的画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是否可以给自己的父亲看看?
田谷雨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父亲之前大病一场,虽然总算救回了一命,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已经很难维持长时间的工作,精神状况也不太稳定,时常处于叹息和忧郁之中。
换做其他人,可能给他买些东西,或者多陪陪老人家,会能够稍微改善状况。
可他们家已经足够有钱了,自己的弟弟又基本都陪在老人身边。
没辙。
然而这张扑克牌,或许真的具有改变人心的力量。
至少它将自己从恐惧之中拯救了出来。
田谷雨心不在焉,她很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处理重要的事情,于是直接和秘书说了一声自己不去下午的会议了,让秘书整理好会议记录晚上给她送过去。
随后就乘车回家。
陵江西岸,靠近城市中心广场的位置,这边除了程霜降这样的打工人居住的老破小,还有一些已经开发了的房地产。
比如田谷雨住的陵江别院小区,就是一个独栋别墅的江景别墅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他家在这里都只是被当做暴发户而已。
她走进家门,很快找到了正在院子里盯着陵江出神的父亲田战。
田战虽然只有五十多岁,但已经显得十分苍老,一方面是疾病的折磨,另一方面是战争留下的后遗症,那些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经过长年的磨损已经变得斑驳,可伤害到的神经与骨骼却依旧能在多年之后的现在,折磨这个疲惫的灵魂。
田战最近经常凝视陵江,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直到田谷雨走近,他才注意到身后的人。
“已经晚上了吗?”
田战恍惚回过神来,他看了眼自己的女儿。
“还早着呢。”
田谷雨在父亲身边半蹲下来,她看着这位曾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胜利之后又在商场里不断奋斗,最终白手起家,创造起如今产业的男人,忽然有些怜悯的感觉。
“爸,你看看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张扑克牌,递给田战。
田战接过那一张扑克牌,他没有任何准备,甚至有点儿疑惑地看向那张牌面。
骤然,他的表情凝固了。
这扑克牌上绘制的女子,乍看之下柔情似水,像是弱水三千里最动人的一瓢,可仔细观察,却能从上面体味出坚强,勤劳,自强不息的感觉来。
田战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她战争的时候在老家带孩子,搞后勤,就在战争快结束之际,因为操劳过度而去世,在她临终之前,交待田战一定要好好养育两个孩子。
田战这些年来,白手起家,建立了一个商业集团,他自认为给予了孩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可现在,他重新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到了亡妻交待自己的事情。
回忆是一把钝刀子,看着不疼,但一刀一刀,却能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看到这张扑克牌,田战内心情绪翻涌,他甚至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这画......”
田战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田谷雨见到父亲的模样,也有些诧异,要知道,田战最近对什么事都兴趣乏乏,颇有种抑郁症的感觉,而现在,田谷雨分明看到,自己的父亲表情激动,眼里有光。
“这是我一个朋友画的。”
她回答道。
田战又转头,轻抚这张扑克牌。
“画得真好,让我想起了阿婉,我也不能这样消沉下去,该重新往前走了。”
他沉声道,令田谷雨也不禁沉默下来。
“如果爸你喜欢,我可以找他再画一些。”
田谷雨说道,能够令父亲的精神振奋起来,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那白杨画技很厉害,提前吸纳过来也是赚的。
“真的吗?”
田战难得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嗯,只要爸你高兴就行。”
田谷雨点了点头。
这时,从远处的江边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
田战站起身,他朝着南边看去,发现在靠近中心广场的岸边,还没开发的那一片区域,似乎聚集了很多人,水中还有什么东西在沉浮,像是有人落水了。
“哟,这有人落水了,帮忙报个警吧。”
田战说道,他们这边距离那里有一段路程,现在也帮不上忙。
“嗯。”
田谷雨立刻打了电话,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
等她挂断电话,又看到那岸边有人跳进了江里。
“加油啊。”
田战说道。
田谷雨也默默为对方祈祷着。
很快,落水者被救了上去,一切似乎平息了。
“太好了。”
田战感慨道。
“是啊。”
虽然只是普通的对话,可谁能想到,在之前,就连这样的日常,田战都难以拥有。
田谷雨看着变得精神了许多的父亲,也暗暗有些高兴。
傍晚,在家陪父亲的田谷雨收到了秘书送过来的重要文件。
“对了,你查一下瑾秋印刷厂的相关数据,最迟明天早上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
她又吩咐秘书。
在家里处理事务到了深夜,第二天一早,田谷雨就拿到了瑾秋印刷厂的详细报告。
“与游戏公司合作导致资金周转困难,扑克牌滞销,至于印刷厂,口碑还不错,小本生意,厂房的位置倒是很不错,是块好地方。”
田谷雨认真扫了一遍报告,就得到了一些简单的信息。
瑾秋印刷厂现在应该挺需要解决周转资金的问题,所以白杨才会用这些画放在扑克牌里作为促销手段,去《江城晚报》应该也是为了打广告。
“这个销售策略,有意思。”
田谷雨对白杨好奇起来,她换好衣服,离开别墅,坐进车里。
“先不去公司,去瑾秋印刷厂。”
她对司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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