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他们并没有进屋,只是皱着眉在门口站着。
宁芃芃和宁老三进去后,坐在这户人家拿出来的小板凳上。
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内,发现这石屋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渔网。
刚才拿小板凳给自己的那个皮肤黝黑瘦小的妇人,他们没来之前,应该就是坐在小板凳上修补渔网。
另外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稀少的男子,应该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了。
刚才惠生给的两枚铜钱,就是塞给他的。
除了渔网之外,就是屋外晒着的各种鱼干,所以,整個屋子都有一股咸鱼的味道。
那男主人小心翼翼的倒了两碗水递给宁芃芃他们,宁芃芃接过后,却没喝,直接放到一旁,然后跟那男主人闲话家常。
“老丈,你们这边这么多鱼干,怎么不运送到明州府那边卖呀?”
虽说明州府那边的鱼干价格也不是很高,可相比在南越府,却已经是高了好几倍了。
这些渔民们,只要把打捞上来的鱼晒干后,运到明州府那边卖,只是也能混个温饱啊!
可现在,这男主人身上倒还穿着两件粗麻布的衣裳。
那女的身上,却是一件补了又补的单衣,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不被冻死,也得冻病啊!
“贵人不知,我们只会打渔,哪里会做什么买卖。
而且,贵人口中说的明州府在何处,老汉也不清楚啊!
两眼一抹黑,往哪走都不知道,如何做的了贵人口中所说的买卖。”
那男主人佝偻着背,小心翼翼的回话。
宁芃芃听了顿时心中一堵,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想的太过理所当然。
自己读过书,开阔过眼界,自然知道人挪活,树挪死的道理。
可这些渔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大字不识一个。
恐怕他们对外面的世界是充满恐惧的,毕竟,出去后,并不一定就会做买卖顺利,更有可能的是这些渔民被骗了之后卖身为奴。
至于当地官员为何对渔民的这种现状装没看到,很大一部分原因,自然是不希望这些渔民们出去。
毕竟,愚民才容易管理。
宁芃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道。
“老丈,若是我想大量收你们石头边长的那个海蛎子,你们可愿意?”
“啥?海……海蛎子?那玩意虽然能吃,可就那么点肉,还难开壳。
贵人,您还要大量的收,不是说笑吧?”
男主人听到宁芃芃的话,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确实要收这个海蛎子,这些日子老丈家里人若是有空,不妨去多撬一些下来。”
宁芃芃善意的叮嘱了一声后,起身去屋外找裴宴,这屋子里面的咸鱼味,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她得跟裴宴商量出一个章程来,不然这海蛎子撬下来,该给多少才恰当,这都得好好计算一番。
宁芃芃出去时,正好看到裴宴正背着手,朝海上的远处眺望着。
听到脚步声,裴宴侧了侧身子,朝宁芃芃看了一眼。
“那什么牡蛎也让人去弄了,现在可以说,这东西可以做什么了吗?”
宁芃芃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这一次,这个生意裴东家可有兴趣入伙么?”
“自然有兴趣,不然,你以为我陪着你到这南越府是真的来玩的么?
只是,这一次,宁老夫人不直接卖方子么?”
裴宴抬起眉毛,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裴东家,老妇觉得,之前老妇给出的诚意应该是足够的。
许多东西,可以说是白送给裴东家。
而且,之前裴东家可是亲口说的,双方合作。
既然是双方合作,哪有把自己手中方子卖了的道理?”
听到宁芃芃沉声说的话,裴宴笑了笑,点头说道。
“在下确实是这么说的,放心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是合作,那宁老夫人也应该开诚布公的说这牡蛎用来做什么了吧?”
“裴东家既然这么说,老妇自然是不会怀疑裴东家的话。
不过,既然是合作,那就应该把如何合作,我们双方如何占股的事,明明白白仔仔细细的写成文书,签字画押,您说是不是?”
“有道理,白竹,拿笔墨来。”
原本站在远处看着马匹的白竹,听到少爷高声说的话,立马从自己的马背上拿下一个包袱来,从里面拿了笔墨纸,送了过来。
不用裴宴吩咐,直接单膝跪下,弯腰露出背部,方便裴宴把纸放在他的后背上写字。
“这生意既然说是合作,宁老夫人,虽然你出了方子,可这收货,送货,售卖,还有各处的关系都得靠我来弄。
所以,一九分成,如何?”
“裴东家真是说笑了,虽说别的东西都得你来,可没了我这方子,就算你有这些又有何用呢?
既然是合作,那自然得是五五才公平。”
宁芃芃听到裴宴这话,直接心里头吐槽了一句,奸商!
“五五绝无可能,光这南越府,若是想要人进来,站稳脚跟,就得花费大笔的银子。
若是五五的话,那这些银子,宁老夫人也愿意承担一半么?”
裴宴直接眼皮一抬,冷然拒绝道。
他是做生意,可不是做慈善。
既然要做生意,那自然得有利润,才会做。
自己只能五成的利润,还不知道要投入多少银子和心思下去,怎么想,他都不觉得自己划算。
宁芃芃听到裴宴这话,顿时一噎,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首先自己没银子,其次自己没人手。
光这两样,裴宴不答应五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漫天开价,就地还钱嘛!
宁芃芃咬了咬牙,甚是肉痛的回道。
“裴东家这不是往我心口的伤口处撒盐嘛,不过裴东家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不想占你这个便宜。
这样吧,四六,我四,你六。
我这让出的一成,算是你到这南越府里打点的费用,这应该差不多了吧?”
裴宴听了,却是笑了笑,继续摇头。
“这生意能不能做,好不好做,还另说呢!
宁老夫人你先只需拿出一个方子来,就算不挣钱,你也损失不了什么。
可我就不同了,铺垫下去这么多银子,打点和人工的费用,如何计算这损失?
总不能,让这损失由我自己承担,却半点好处也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