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你可得给死去的孩子们个交代啊，他们可不能白死了。”

“你就闭嘴吧。”族长双眼一瞪，喝止了还在喋喋不休的那个妇人。

看着场下一双双充满仇恨愤怒的眼睛，族长一叹，事已至此，他不得不表态了，所以眼神瞬间凌厉起来，道：“各位放心，我苗家寨的血可不会白流，如果他真是凶手，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找他算账的。”

“好，族长大人威武。”

群情激愤，都往家中取出武器，长刀、弓箭、铁棒、钉耙……连割草的镰刀和做饭的菜刀都被众人拿在手中，气势汹汹，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地朝越子衿所在的地方赶去。

青莲这时候若还觉察不到不对，恐怕就是真傻了，脸色稍有难看，道：“他们难道以为这事情会是我干的？我有什么理由动手。”

“……”

越子衿沉默，苍老的脸上是种很复杂的表情，一时间让青莲心中发冷不已，原来连她也不相信自己。

“神医，请交出杀人凶手，还我们一个公道。”

“对啊，神医，把那个小妖孽交出来吧，我们还可以让你继续住在这里。”

……

屋外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脸上此刻都流露着刻骨的恨意和怒火，似乎不给一个交代，他们就会杀进来一样。山野出悍民，并非空穴来风，尤其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情况下。

“大家静一静，我想问神医几个问题？”族长这时候站了出来，挥手示意，眉宇间似有忧愁，止住了人群的喧闹。

越子衿淡淡道：“问吧。”

族长看着对方平静的眼神，心中没来由一慌，但仍咬着牙问：“神医您可知昨晚您家的那个妖……孩子去哪了？”

他多希望从对方嘴里听到不知，可是越子衿依旧淡淡道：“知道，他在屋里睡觉。”

连青莲也猛地抬头看她，对这话似乎很意外，这样说来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你说谎，他明明跑出去杀人了。”

“你在包庇他。”

那个长相很刻薄的妇人，这时候又跳了起来。

“蠢猪。”族长脸色顿变，暗骂一声，看了看越子衿的脸色，发觉她并不在意，心中稍安。

可事情这样就变得棘手了，对方的态度摆在那里，是不可能将那个妖孽交出来的，而且明显自己打不过对方，寨中这些人上去无非也是送菜而已。

族长很是纠结，左右为难。

越子衿眼神冷漠，瞥了眼众人，缓缓道：“就算是他杀的，那他人就在这里，我看你们谁敢上？”

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尸体上留下的拳印明显出自青莲殿传承，那么是谁下的手一想便知。

至于他为什么要刻意留下痕迹，无非是想看看他在自己心中占有多大地位，是否愿意为他得罪或是杀了寨中所有人。仅此而已。

真是幼稚。

越子衿真是对他越来越失望了，而且她要保护的是人祖，并不是他。他现在无非是在用人祖的身躯来威胁自己罢了，简直可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越子衿已经开始有些厌烦他了，厌烦他为什么要占据着人祖的身体这么久。

“你这老妖婆，真……真是可恶。”

“大家一起上啊，打死这对害人的妖孽。”

“呃……”

还在说话的那刻薄妇人，下一瞬间喉咙便被一根银丝般的头发穿透，留下极小一个孔子，殷红血液缓缓渗出。

“扑通”一声，她眼睛瞪大，兀自倒地。

“杀人了啊……”

“杀人了……快跑啊……”

众人又哪里见过如此景象，顿时双腿发软，作鸟兽散。

见出手吓住了众人，越子衿淡淡道：“想死的，可以来试一试。”

说完也不看众人，撑着拐杖回到了屋内。

青莲神色复杂，站立了良久，才跟着进屋。

“族……族长大人，您说过可要给我们做主的。”那个死去的妇人的丈夫，这时候站了出来，看着脸色铁青的族长，唯唯诺诺地说。

他刚刚被吓惨了，脸色现在都还是一片苍白的，甚至连自己家婆娘死去也顾不上了，说着话时眼睛里又流露出仇恨和阴毒来，像条毒蛇。

“滚！”

族长顿时一巴掌呼在其脸上，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

现在稍一细想，他们也后怕不已，刚刚的确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什么也不考虑，竟想找对方报仇，对方不把他们全部杀光已算手下留情了。

弱肉强食，理所当然。

连族长也恐惧的强者，又岂是他们能应付的，阿朱婶嘴臭，这次算是吃了苦果，死了也活该。

至于给孩子们报仇这事，却是没人敢再提。

……

……

屋内，越子衿背对着青莲，身形佝偻。

“姐姐……”青莲轻声唤道。

“别叫我，你以后能不能别再那么幼稚了。”越子衿扭过头冷声打断了他，眼里全是让青莲心中刺痛的失望和厌烦。

“难道……难道你也认为是我做的？”青莲满脸不可思议。

“这时候你还在装？有必要吗？”越子衿冷笑，“可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原来也是只披着层人皮的妖而已。”

“我，我到底怎么了？”青莲仍不明白她为何这么笃定那件事是自己干的，自己明明没有，她为什么要冤枉自己？

“你刚刚在外面可是帮着我的。”青莲又大声道，有点歇斯底里。

越子衿呵呵一声，就此沉默。

“不，别自作多情了。她帮的是人祖，帮的是这具身躯，而不是你。”姬九漠然的声音突然自青莲心中响起，犹如自九幽传来，森森寒意驱散了青莲心中最后一丝温暖。

“你不觉得那些尸体身上留下的拳印熟悉么？”姬九又问道。

“熟……熟悉。”青莲一愣，仔细回想，脸色显现几分痛苦来，“因为那是姐姐教我的……啊……”

越子衿眉头一皱，在她眼前的青莲似乎突然发疯了一般，一声痛苦大喝，接着抱住脑袋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犹如羊癫疯发作。

“那些人既然不是你杀的，那你说又会是谁呢？”姬九冷漠问道。

“是她，是她杀的。”

“她为什么要栽赃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