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你在这桥上等了上千年,都未曾见到万喜良,你觉得他会在阴界吗?”
我心中暗叹:人生自是有情痴。
孟婆没有揭开她的头巾,露出她倾国倾城的容颜。
不过我看她呆了一呆,接着说道:“可他也不可能在阳界千年吧!”
“还真的这种可能!”
章一天听了孟婆的话,虽然还没弄懂我们在谈什么,接口答道。
孟婆好奇地看向他。
章一天接着道:“有一地方,既接阳界,又通阴界,就像十字路口中心,他能看到阳界的风景,也能看到阴界的风景,他后退一步是阳界,前进一步是阴界,他可能也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我估计你要找的人迷失在了这个地方。”
听章一天这么一说,孟婆若有所思。
我却想到了我出租屋旁的那条小巷,想到了小巷角落里坐着的那个衣衫凌乱的老头。
章一天说的这个地方难道就是哪个小巷?孟婆要找的人难道是他?
“你能到这个地方找到他?”
孟婆惊喜地向章一天看来。
“我们一起,或许可以试试!”
章一天抬手指了指我,杨阴度及花小雅。
“你俩去吧,他俩留下。”
孟婆稍作思考,便决定让我和章一天去帮她找万喜良,而把杨阴度和花小雅留下。
“这个……”
“就这么定了!”
章一天试图再说什么,却被孟婆打断。
杨阴度却笑呵呵地道:“好啊!好啊!”
章一天也不在争辩,扯了扯我的衣角,一起向61路公交走去。
“真有这么个地方,或许我见过孟婆要找的这个人。”
路上,我对着走在前面的章一天说道。
“等会上了公交车,千万别出声!”
章一天却面色凝重,转头提醒了我一句,也不再跟我讨论这事。
我和章一天一起上了公交车,我感觉头脑有些混乱,一坐下便闭目养神起来。
“云上城小区到了,请按顺序下车,上车请注意拉好扶好!”
我感觉只是一息之间,耳中便传来了上下车的提示声音。
是做梦了吗?
我睁眼一看,车上的乘客正陆续下车,章一天也抬脚往车下走去。看了一圈,确实没有见阴阴度和花花。
我正想问问章一天情况,却见章一天快步向云上城小区门口赶去。
我抬头一看,见一妇人正拉扯着小潘在云上城小区门口不知在说着什么,我也抛下心头的疑惑,赶紧追了过去。
“怎么回事?”
章一天指着中年妇女问道。
小潘见我们来了,如释重负。
中年妇女转头见到我,却一下子就跪下了。
“你就是徐律师吧,你可要帮帮我!”
我赶快伸手扶起她说道:“有什么事,你起来说!”
中年妇女边摸泪边拿出一本户口簿说道:“我女儿就快上学了,可这户口簿上写的我和她的关系是非亲属关系,等她识字了,问起我来,我该怎么向她解释啊?”
我接过户口簿,心下大奇,还有这种事。
可当我翻开户口簿时,看到第一页户主是任春红,第二页姓名任可可,户主或与户主关系一栏确实写着:非亲属关系。
“徐律师,你可要帮帮我啊!”中年妇女嚎啕大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开始始围了过来,章一天一挥手道:“上楼说吧。”
坐在茶桌旁,我指着户口簿对中年妇女道:“你就是任春红吧,任可可是你女儿,怎么会特别注明“非亲属关系”?
我觉得如果是搞错了,更正过来应该不难,不用专程来找我吧。
可我没想到,任春红给我带来的确实是一个复杂的法律问题。
任春红摸了一把泪,开始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任可可是任春红代孕生下的孩子。
说起“代孕”两个字,任春红把声音压得极低,或许她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代孕是“用身体挣钱”,是件丢人的事。
任春红以前做过很多工作,开鞋厂、卖建材、收废铁、打玻璃胶。
但她只干小活,拿现金,干几天歇几天,不存钱,也不像其他工友那样节省,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如果没有在打玻璃胶时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任春红的生活算得上潇洒。
八年前,她摔成腰椎骨折。身体好一些后,她盘算着东山再起。
但体力活干不了了,做生意没本钱也没人脉。任春红看上两条又陡又窄的路——边境运毒和代孕。
在边境“考察”半个月,她放弃了运毒:“太危险了,我打也不行,跑也不行。
如果干了,要么牢底坐穿,要么骨头渣都不剩。”
从云滇回来,缺钱的任春红通过中介接下了代孕“订单”。
七年前,她在某市接受胚胎移植成功。
那不是任春红第一次怀孕,她和前夫还有个儿子,当时17岁。但她觉得,此前的17年几乎没有做母亲的感受,因为生下儿子时她太年轻,不懂什么是爱,儿子也多是双方父母在照看。
可可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虽是代孕,任春红却不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她甚至想过,如果一切顺利,孩子出生后到客户家里生活,她也要跟过去,在附近找个事做,如果那家人对孩子不好,她会保护孩子。
任春红每天都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打气:“你努力就可以来到这个美丽可爱的世界,我努力就可以改变生活。”
但命运之神没打算放过任春红,怀孕三个多月时,任春红查出患有梅毒。
客户决定“退单”,要任春红流掉腹中胎儿。
事后任春红猜测,估计对方是知道自己怀的女儿,所以才不要的。
任春红犹豫要不要流掉孩子。
那两天,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肚子里的可可也显得焦躁不安,胎动频繁。
她加了很多QQ群,在群里看到不少感染梅毒的孕妇接受阻断治疗后,小孩基本都没事。
除了担心孩子的健康,任春红也考虑自己:“本来我的生存能力已经不足了,再带一个孩子,我能养活她吗?她会让我的生活变得更糟吗?”
任春红想不到完美答案。
她想等孩子出生后再做打算,是自己找个人结婚,还是给孩子找个好人家。
做完这个决定,肚子里的可可也安静下来。任春红从都市“逃回”老家,一路上心里特别轻松,只是经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