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你的睡意再强烈，但周围发生激烈碰撞、冰冷的湖水顺着窗口泼到你身上，你也睡不着了。

亚洛斯就是被这股寒冷的湖水惊醒的，他惊恐地睁开眼，周围已经一片慌乱，学徒们的尖叫、妻子的恐惧瞬间充斥了他整个世界，甲板上震天的怒吼和法术波动告诉所有人，外面正在战斗。

“该死的邪鳍鱼人！”拉温特·火须举起火枪，朝一个扑上来长满鳞片的怪物就是一枪，铅子弹和鱼人坚硬的鳞片发生激烈碰撞，穿透鱼人滑腻鳞片后给对方来了一下，但没有预料中的一枪爆头，只是让鱼人头部出现一个凹坑，对方哇啦啦啦地继续冲来。

“你那老式火枪早就该换了！”李斯特的语气分外严厉，此时的他完全是一名优秀的战争指挥官，左臂的符文闪耀起来，奥术力量不顾一切注入其中，数枚奥术飞弹呼啸而出，连续击打在鱼人的手臂上：“我给你掩护！寇尔提拉你帮左侧火力掩护！顶住鱼人第一波冲击！”

第一枚仅仅是让对方后退，第二枚则打破了鳞片，第三枚快速洞穿鱼人的血肉，第四枚成功打断它的臂膀，矮人拿起铁锤，冲上去就给这个鱼人一下狠的，鱼人脑袋瞬间成为一团烂西瓜，矮人一脚踹下去，顺便朝湖里吐了口口水。

寇尔提拉弯弓搭箭，强有力的箭矢连续贯穿三只鱼人的头颅，周围的人类船员们也都拿起鱼叉和酒桶盖奋力作战，总算勉强顶住鱼人们第一波进攻。

随后，船又晃动了一下，一个惊惧的声音在船舱下响起：“蒸汽机坏了！”

“艹！”矮人取出酒壶喝了一口，他快速给火枪上子弹，这种老式火枪上子弹方法看得李斯特眉头一挑，深怕下一刻枪管炸开：“该死的鱼人！我给你开价！1个金币一个鱼人！”

“还算公道。”李斯特体表蔚蓝色的寒冰护盾闪耀起来，他朝刚刚跑出来的学徒大吼道：“小心！”

一道水箭从水下冒出，准确来说是水炮，粗大的水柱猛地撞在这个学徒身上，对方甚至连防御性法术都没有准备，尖叫着被水炮打飞，落到冰冷的湖水中。

这就是碧洛华眼中愚蠢的学徒，在学徒阶段哪怕什么都不学，也得学会一个防御性法术，李斯特冷眼看着那些大呼小叫的学徒们，他们如同雏鸟般弱小，哪怕自己不是法师，也可以用弓箭一一射杀他们。

阿尼拉立刻指挥学徒们回到船舱，她和他们一起进去，这些羔羊需要保护。

数个鱼人的鱼鳍在落水学徒身边浮现，伴随翻涌的血色水花，大家都知道，他死了。

“那是龙龟！”人类水手惊恐的叫起来，那是一个有库尔提拉斯血统的老海员，退休后才来拉温特的内陆航线，也是这艘船的大副，看到水下一闪而逝的巨大红色阴影后汗毛大竖：“法师！快冻住它！不然整艘船都要被它撞翻掉！所有人都得喂鲨鱼！”

“究竟是哪个蠢货将龙龟放生到这里？！”李斯特急匆匆走下甲板，一个胆大的鱼人朝他扔出鱼叉，被他轻易躲过后反手一发奥术飞弹打飞：“快快快！全都集火龙龟！”

龙龟，一种生活在大海中的强大魔法生命，是掌握水元素和潮汐力量的巨大海兽，最大的龙龟甚至有数百平米大小，足以和巨龙抗衡，这头甲壳不过数米的龙龟甚至算得上幼年龙龟，饶是如此，对方对水元素的掌握、强大的身躯也比得上4环法师了。

幸运的是，这里就有一名4环法师，亚洛斯神色严肃地走上前，他手中是一根紫水晶法杖，是一根长杖，非常朴素的棍状外形，但顶端密布的符文告诉所有人，它不容小觑。

“暴风雪！”亚洛斯通过法杖引导魔力，汹涌的魔力宛如潮水般从他瘦弱的躯干内涌出，一直汇聚到高空，魔力先是变成水，接着凝聚成尖锐的冰锥，这是独属于法师的艺术，对大范围环境强大的影响力，强大的守护者可以移山填海。

鱼人们四散而逃，空中下雨般落下成片的寒冰刀刃，它们哇哇的叫声不比嘈杂的雨声更好听，李斯特倾听着这些声音，他喜欢雨声，尤其喜欢秋日的冷雨，在寒冷的秋天，他特别喜欢坐在玻璃窗前看着雨打湖面，边看边吃炸热乎的肉团，这是幼年最深刻的回忆。

他缓缓抬起手，手掌中的魔力汇聚成塔尔拉符文的模样，这完全是正式法师才能掌握的战斗艺术，将符文融刻于自身：“冰环术！”

一层白霜以他为中心开始蔓延，得益于周围的寒冷，他的法术很成功，白霜很快变成冰层，龙龟在水中翻滚，但正如之前那头豺狼人，那头邪能……

如同被重锤击中脑袋般，李斯特脑海炸开一般疼痛，在这一刻，一个邪恶的意念闯了进来：“我说过……”

“我是不死的！”

“纳兹雷姆是不会死的！”纳兹雷姆宛如一个舞蹈者一般跳跃着，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除非他的猎物死去。”

“滚出去！”李斯特呼喊道：“黑檀之寒！”

“灵魂和元素是两个领域，小法师。”纳兹雷姆伸出手，燃烧着烈焰的爪子满是兴奋地伸向自己的猎物：“当你偷偷摸摸收起那枚水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上当了。”

李斯特的灵魂在被灼烧，邪能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他几乎不能呼吸了，好似被勾住腮的鱼儿，每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这反倒给了猎手更多的乐趣。

“魔王的礼物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卡萨纳提尔露出扭曲的微笑，整整纠缠30个世纪的敌人就此被击败，酝酿了3000年的阴谋终于成为一坛美酒，这是何等甘美的味道：“愚蠢的法师。”

就在下一刻，一只手在魔王背后伸出：“是吗？卡萨纳提尔？”

“你……”纳兹雷姆如遭雷劈，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宛如疯狗般咆哮道：“不可能！你不是已经……”

他的双翼瑟瑟发抖，不比看到雄狮的小狗更好，声嘶力竭的声音中满是恐惧：“死亡不是我的终点！人类！”

“很遗憾，现在是的，这是你最后的灵魂残片，你再也无法回到扭曲虚空了。”

“不不不，我可以效忠你，我可以宣誓，对，我宣誓你是我的谮主，如何？！我知道军团的秘密，我可以帮你……我可以成为你最忠心的手下，你需要一个懂恶魔的帮手！”

再甘美的毒酒也无法挽救卡萨纳提尔的灵魂了，他快速化作一堆灰烬，从李斯特的灵魂中消散，在外界看来，李斯特的口鼻中涌出丝丝缕缕不起眼的灰绿色气体，在片刻后他便停止施法，大口喘着气。

“要学会留有余力。”看着被冻成冰坨的龙龟，亚洛斯看向李斯特提醒道：“一次性释放出太多魔力对身体不好，也不利于接下来的战斗。”随后便走下船，指挥矮人和船员们将龙龟敲出来绑在船后。

“谢谢。”李斯特取出一瓶法力药水，急急忙忙喝下去，在寇尔提拉震惊的目光中，他取出一瓶暗影防护药水一饮而尽，惨白的手指紧紧抓着水晶瓶，瞳孔中的恐惧感是如何也不能遮掩的。

寇尔提拉快步走来，李斯特的情况很不对劲：“怎么了？”

“我差点魔力失控。”李斯特重重喘着气，汗水将衣服全都浸透，衣服浸透汗水后因为寒冷快速凝固，如同铁桶般，动一动身子仿佛感到自己被关在钢铁囚笼中。

李斯特在寇尔提拉的搀扶下坐在甲板上，他瑟瑟发抖，矮人船长将他烧灼的酒壶递给他，还贴心地给他升起一团火，船员们开始修理蒸汽机，学徒们在阿尼拉的指挥下处理鱼人尸体，这些都是良好的实验品。

他握住那枚指甲大小的水晶，现在它是金色的，完全没有杂质，一股淡淡的温暖感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男孩突然捂住脸，哭泣起来，寇尔提拉拍打着他的后背，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