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张星洛将冯沫白从女尸身上搀扶下来,二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冯沫白腿软了,并且满身大汗,身上湿哒哒的。
他低着头,喘着粗气,长时间处在氧气极低的环境里,现在的他有些缺氧。
大口地喘着气,真是劫后余生啊。
他还不忘转过头对张星洛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那个……咳,刚才我那个,我是想撞开棺材来着,你别误会啊。”冯沫白不得不开口解释道,毕竟刚刚那种情况,棺材都打开了自己还在撞,还被他看了许久。
“放心,我没误会。”张星洛道,说完还不忘给他一个微笑以作安慰。
“嗯。”冯沫白也奋力挤出一个笑脸。
他又继续喘气去了,张星洛也理解,毕竟在那样封闭狭小的空间做那种高强度动作,确实挺累的。
我说的是撞棺材。
其实张星洛知道,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很难保持冷静。
讲真,刚刚他在树上的时候就发现棺材里的动静了。
那会张星洛站在树上,看着地面上各种孤魂野鬼山精野怪吃席,棺材里还有活人喊救命,新娘子的鬼魂在外面招待。
他没有丝毫犹豫,拔出龙吟剑就跳了下去。
然后一人一剑,全部解决。
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哥如此慌乱,棺材都被自己打烂了,他还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索性就多看了两眼。
也不是不想提醒,就在那时,系统还跳了出来,提醒他斩杀鬼新娘,拯救冯沫白,所以没来得及。
张星洛站起身,走到棺材旁,低头看了看棺材里的死尸,刚才没来记得观察,现在一瞧还挺漂亮。
看来生前也是个大户人家,一身绫罗绸缎,陪葬的金银玉器散落一地。
另一边还有没吃完的流水席,只是坐席之人已经死了,化成满地的动物尸体。
要不说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危险呢,
张星洛想起当年自己没选择出城修仙确实是对的,这里离正阳宗不过六十多里,就有这么多厉鬼妖精,若是当年自己出城,可能自己早死半路上了。
看完尸体,张星洛又走向那一张八仙桌子旁,弯腰捡起地上那些死掉的小动物。
刺猬老鼠居多,但也有几只小白兔。
这些都是刚刚产生灵智,修行时间不长的妖精,还无法化形的那种。
而刚才之所以看到的是人,也不过是他们幻化出来的幻相而已,若是开了天眼就能看出本相,会看到一只只小动物趴在桌子上吃东西。
捡了三只还算完整的兔子精尸体,攥着耳朵提在手里。
“好点了不。”张星洛又回到冯沫白身边,低头问道。
“吭哧……呃呵,斯斯……”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来。
哭啥呀?
不过他也理解,谁遇见这事儿都接受不了。
“没事儿,看开点,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回家睡一觉,明天还是灿烂的一天。”张星洛安慰道,虽然这种安慰他自己也觉得挺苍白无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要实在难受,可以去贫道那,贫道是老君山太清观的道士,我叫张星洛。您可以去烧烧香,让我师父给您开导开导,兴许您能好受点。”
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宣传自己家的企业文化,可见张小道长是多么敬业。
“嘶嘶……”
冯沫白还在抽泣,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张星洛,又把头低下,擦了擦眼泪。
“谢谢,我叫冯沫白。”
我知道,系统有显示过。
他回头瞧了一眼棺材里的女尸,叹气道:“唉,我到不是哭这个,我只是觉得委屈。”
张星洛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惜他是个男的,要不然自己的肩膀还可以借给他。
冯沫白站起身,落寞地走向席面,拿起桌上的酒壶仰起头就大口地喝了起来。
“哎……”张星洛刚要提醒,却见他已经干了一壶,顺手拿起了第二壶。
两壶酒下肚,冯沫白转过身,泪流满面,荒郊野外,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仿佛找到了知音。
对着张星洛把自己这几年的事迹说了一遍。
边说边哭,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如意在今夜,他“大喜”的日子里全倒了出来。
到最后,他早已泣不成声,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
张星洛听完他的故事,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舔了舔嘴唇,无奈地叹了口气。
张星洛翻遍了两辈子的记忆,也没找到可以与他相匹配的例子。
怎么说呢,
你说他倒霉吧,确实是他家没了。
可如果说他是傻吧,也确实是傻。
前世那位为爱冲锋的勇士,别管人家之前如何,但是人家装的像,骗了全国所有人。
而这位大哥呢,他那个倒霉师父装的也不像啊。
就仿佛是一个人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说:我是秦始皇,打钱!
然后他还真就给打了,不光把存款打过去,还卖房借贷款给人家打钱。
所以说,
张星洛还这没法劝他。
自己段位太低,这种高难度的工作,还得是师父来。
他没说法说你活该啥的,万一自己实话实说,他再想不开,到时间真出点啥事儿算谁的?
等冯沫白说完,他也觉得顺畅了不少。
连哭带嚎,发泄一通后,他逐渐变得安静。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张星洛面前,擦干净眼泪。
“您是老君山上的道士?”
“对,老君山太清观。”
“走,我跟您去烧个香,您那会祛灾转运吗?”
“会!”
对于这种问题,张星洛从来不否定。
“我跟您走!”冯沫白咬咬牙,去棺材里捡起自己的包袱,是时候找个人开解一下了。
张星洛见他拿着包袱过来,指着他身后问道:“那些陪葬品您不拿上?”
“啊?”冯沫白显然不是很理解:“那种东西,不悔气吗?”
“如果是别人拿,肯定晦气,但您都跟她成亲了,那属于她的嫁妆,我觉得您应该有权处理。”
“你!”
冯沫白还以为张星洛是在调侃自己,但瞧他满脸认真的样子,又认真的想了想,似乎也对哈。
我差点死你手里,拿你点东西怎么了?
他点点头,打定主意后又转身回去收拾那些陪葬品。
金银翡翠,玛瑙钻石,足足装了一大包。
收拾好以后,他低头瞧了瞧暴露在外的女尸。
暗骂:“我特么就是贱!”
似乎觉得钱都拿了,就这样走不好,他把尸体抱下来,找了个坑放下去,用土埋好。
完后他才打么打么身上的土,背上包袱跑到张星洛跟前。
“走吧道长。”
张星洛很意外,人品这么好的吗?
路过席面时张星洛停了一下,冯沫白笑道:“酒席就不打包了。”
他还怕张星洛误会,开了个玩笑。
“走。”
二人径直离开。
过了一会儿,
就在冯沫白埋葬他阴婚妻子的地方,一只白皙的手突然钻了出来。
紧接着是整条胳膊,然后是头,再然后是半个身子。
女尸歪着头,
看着张星洛他们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
阴森无比,
嘴角显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
下一刻,
嗖!
一道剑光划过,
人头落地。
张星洛的身影从一颗树后走了出来,女尸的头颅咕噜咕噜滚到他脚边。
脸上还挂着那渗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