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秦君此言,又何必要谈将渠梁交予我照顾之说。”
“我玄鸟一族,既然愿出山为秦国作战,那自然是看好秦国将来的。”
“正所谓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我玄鸟一族自商而出,自周而隐,如今距离周王氏分裂已然有足足四百余年。”
“如此漫长的岁月,足足数十代君王更替,我玄鸟一族夜观天月运转,早已察觉出周王氏气运日渐衰竭,并且这整个混乱天下间也已然到了一种合该再出新国一统天下之最佳时机!”
“如此一来,无论是我玄鸟一族还是你赢秦氏,自是都到了将要大兴之际。”
“为此,我玄鸟一族愿意压上整族族运,以赌秦国将来!!!”
踱步走到当代秦公嬴师隰身旁,柳安高高扬起自己的修长脖颈,一对冰锐鸟眸难得无比认真的紧紧凝视着嬴师隰,口中言语极其恳切。
“如此吗……”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言倒是也不失为有所道理。”
“不过周王是自七百年前创立,早已拥有着无双底蕴。”
“这四百年来虽然其一直衰弱,但若想真正一统天下诸国,乃至于推翻其王室统治,玄鸟神使啊,吾觉得咱秦国前方其道依旧漫漫兮。”
“哪怕就算是有玄鸟一族相助,除非是尔族倾族出动,不然决非短暂数十年之功可为之,我想我这把老骨头应该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强撑着自己身子,保持挺立。
当代秦公嬴师隰背负着双手,在低头倾听着柳安口中所言后,脸上神情倒也并没有对此有所抵触。
反而他在将自己目光轻轻瞟视了一眼被柳安随手丢在不远处地面上的魏军统帅公叔痤后,口中语气却是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只说着自己应该是以后没有机会看到了。
说罢。
嬴师隰伸手轻轻拍了拍身旁嬴渠梁肩膀,突然对其认真开口道:
“渠梁,你在一旁旁听了这么久,还不快点拜见玄鸟神使。”
“既然玄鸟一族如何看好我们秦国,而你之前又是亲口被玄鸟神使称之为身有王气,那我秦国未来,以后就交于你了!”
“不过如此一来,渠梁你身上既然肩负着一国之重,却是不可再像之前那般随意率轻骑突进、乃至于亲自冲锋最前了。”
“毕竟身为人君者,又岂可随意儿戏邦国?”
“………”
“公父!这…”
就这么恭敬待在柳安、嬴师隰二人身边。
原本一直都只是默默旁听着二人对话,根本没想到话题会被扯到自己身上的嬴渠梁。
他在突如其来听见自己公父嬴师隰就这么轻描淡写说要将秦国未来交给自己后,一时间忍不住神情目瞪口呆,口中也是结结巴巴到不知该说何是好。
不过嬴渠梁好歹也是未来秦国的一代雄主。
虽然在短时间内,他被柳安、嬴师隰二人这么一份惊人言语给刺激得忍不住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但是在回过神来后,他面容间忍不住马上就带着诸多惊喜兴奋神色的,赶紧俯身就朝着嬴师隰、柳安二人拱手拜见道:
“嬴渠梁,谢公父看重,以后必当为全国未来尽心竭力。”
“同时也谢玄鸟神使之前救命大恩以及看重,以后玄鸟神使但有所求,只要不伤及我秦国根本,渠梁必然倾尽全力以助神使!”
说到最后。
身为未来秦孝公的嬴渠梁,他突然在正常拱手拜见完柳安、嬴师隰二人后,立即又朝着柳安俯身九十度再度做了个大稽首认真许诺道。
如此一来。
即便是已经拥有足足两世三四十年人生经历的柳安,在听到嬴渠梁其这般恳切拜服言语后,一时间也忍不住脸色颇为动容,乃至于有些手足无措来。
毕竟眼下当代秦公嬴师隰完全还在,而他虽然口说是要将秦国未来交给嬴渠梁,但毕竟还未真正传位。
所以像嬴渠梁眼下这般不避人,公开对自己表示敬服之行为。
说实话,这很容易一个不慎就导致他从此以后再也无缘王位。
为此,柳安若非是心知嬴渠梁未来定能成为一代秦国雄主,不然他眼下都忍不住想要怀疑起其脑子是否正常了。
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
正因为柳安明知道嬴渠梁这个人不仅脑子一点都不笨,甚至于其未来还大有作为。
因而此时此际,突如其来的,柳安内心里忍不住便对嬴渠梁这个人很是心生出了一股真切认同感。
“憨是憨了点。”
“但也幸好如此,像这样一朵还未完全成长黑化起来的白莲花,我未来才更有大把机会可以更改调教其性格。”
“嚯嚯嚯,看来将来在我这具身体未曾寿尽前,我以后应该是有得忙了!”
“呵,秦国,秦君,临时托孤,未来的秦孝公以及商鞅……”
“很有趣,当真很有趣。”
悄然瞅了一眼身旁嬴师隰神情模样。
看着其不动声色之神情,情不自禁的,柳安原本那一直冰冷锋锐无比的眼眸中,悄无声息间突然也多出了一缕类人温情。
………
公元前362年秋。
因为当代秦公嬴师隰之伤重,二十万秦军连夜撤兵。
而距离秦军大营不远处的魏军,他们查看到如此场景,虽然是颇为心动。
可偏偏在如此良机情况下,魏军军中却偏偏因为己方统帅被俘,此际军中尚无任何一人可以完全如臂所指统帅全军之缘故,对此只能是无奈选择了放弃。
最后除了派出些许斥候观察秦军撤退之真假动静外,整个魏军大阵完全在原地动也未动。
不过魏军这么一通操作下来,不仅是他们自己不开心,同时也令原本还打算让嬴渠梁带领柳安这位玄鸟神使一起最后于军中再建立一次重要功勋的当代秦公嬴师隰,一时间忍不住也扼腕叹息不断。
反而是作为此事重要参与者的嬴渠梁。
或许是心知大位已定的原因。
他面对如此情况,反倒是还能坐在战马上轻轻擦拭着自己腰间佩剑,脸上神情心平气和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