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建立起来威信立马就消散,因为伊凡又开始觉得肖这小子要开始念经了。
“头儿,你该不会又要说你那些理论了吧?”
“什么理论?”肖愣了一下。
“上次我和你说的,关于人力资源的那部分。”
实际上两人不止谈过关于客户的事情,也谈过关于员工的事情。
伊凡是个本地人,但没什么势力,他能推荐的人选大多都是没有稳定工作的流浪汉。
对于他来说,这些人有什么毛病根本不重要,反正能够干活,让他们一天干个10来小时也没问题。
谁知肖听到这里就不乐意了,说什么他要遵守劳动法,他们必须保证工人工作8小时,睡觉8小时,剩下的时间看看花花草草,陶冶情操。
听到这个的时候,伊凡觉得自己脑海里的问号都快飞出脑壳实体化了。
哥谭人一天干个10小时完全正常,背债的干个十二三四小时也不少见,你让自己的工人干8小时,你能打得过这些超长待机时间的公司吗?
而且人员工还不一定乐意呢。
这还不算完,肖还说了一大堆东西,什么“我们要团结哥谭底层”,“这样不利于团结”,“为哥谭人谋福祉”,“改变哥谭现状”之类的。
伊凡小的时候在报刊里看过一些漫画和小说,上面说外国有一种叫做“和尚”的职业,工作是“念经”,他发誓在那一瞬间,他总觉得自己的新老板一定是做过和尚。
肖当然没做过,对此也一脸懵逼。
当然,伊凡也没有表达太多看法--他相信慢慢的哥谭就能教会肖。
然后让他搞不懂的事情又来了--肖着重问了这些人有没有犯罪记录,会不会嗑药之类的。
伊凡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了--这不废话吗?没犯罪记录的都在办公楼里坐着呢,谁给你干苦工?
于是肖眉头一皱--说自己不要这些人。
到那一刻,伊凡确定自己脑门上一定已经印出了问号,他忍不住问到:“你不是要团结底层人吗?这些就是哥谭的底层人,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可想而知,肖直接沉默了。
然后这事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关于这件事,我打算去盆地区招人。”
“你是说你的那些亚裔同胞?”
“没错。”肖点了点头,亚裔几乎没有犯罪记录,管起来比较方便,也比较符合他的...宏伟抱负。
伊凡和约翰对视一眼--没有犯罪记录的人,真的能适应哥谭吗?对此他们有些怀疑。
但盆地区确实很安稳,就连个像样的黑帮也没有,他们哥谭人也很少会去那里。
这对于他们倒确实是个盲区。
“好吧,听你的,头儿。”
“那么明天下午,到这里来找我。”
肖留下了一个地址就打算回家。
至于约翰和伊凡两人,他们已经在仓库里打扫出了一个角落,晚上就住这地方。
总比桥洞之类的地方好多了。
两人送走了肖,并肩看着这个新老板的背影开始了交谈。
“你对盆地区的那些人有什么印象?”伊凡问到。
“很奇怪,虽然作为移民来讲都比较年轻,但又能快速形成社区。”约翰摸着下巴说到。
“是啊,但形成社区以后又没有老大,每个黑帮都能过去收点保护费,可是又收不出来太多。”
“听说他们干活挺厉害的,不过就连药他们都不买账,真不知道他们把钱用到什么的地方了,交保护费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心里也对盆地区的真实情况好奇了起来,殊不知,他们的生活常态同样也不被那些人理解。
同一个城市,不同的世界。
......
第二天下午。
肖虽然告诉那两个新朋友,自己来解决招工的问题,但他的心里其实很没底。
仔细想来,面试伊凡和约翰两人时,谈话的绝大部分节奏都在伊凡手中,自己其实根本没得到太多锻炼。
而且还有一件事困扰着他。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盆地区的邻居们都知道了他现在在乔凡尼比安奇,那个金融新星手下工作,从那一刻起,一切都不太一样了。
一开始,先是自己消失有一段时间的邻居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整个人破破烂烂的,像是在外面流浪了好几个月。
原来是他的全部存款都被丹泽尔骗走了,他还贷了千把美元去买那个骗子债券,直接导致信用破产,只能流浪。
有人就说了,千把美元也能破产?因为这家伙还欠了高利贷,显然是融入哥谭做的比较好的那一类。
至于他为什么找上门来?
那人说在港口看到了他和比安奇走在一起,希望让他去说说情,让比安奇,也就是普同把钱还给他...
肖虽然也希望这样,但他明白在法律上,或者说事实上,这事确实和普同没关系,甚至从他的视角来看,那个意大利人也是受害者。
最后在他的耐心劝说下,流浪汉失魂落魄地走了--可能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看着往日熟悉的大叔在经历这样一场变故后一蹶不振,肖也有些难过。
只是在这之后,盆地区多了一些传言--
说是他母亲运气好啊,和那个意大利人有一腿,才为自己儿子找了个好去处!
“也不知道那个意大利人看上这个黄脸婆哪一点...”
“是啊,看她也挺老实的,没想到水平这么高...”
“欸,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孩子就是...”
谣言越传越离谱,好消息是所有人都知道比安奇单身,这些人虽然说的是谣言,但还止步在饭后谈,没真的传出什么骂人的谣言。
坏消息是他妈真没做这些事,对于她来说这就是骂人,恶语伤人九月寒啊。
不过昨晚他还是挨家挨户去敲了门,结果不太美妙,也许是因为自己来到哥谭还没多久吧。
那些人有的满脸歉意,有的面色警惕,有的面露不懈,有的充满敌意,语气间感觉把他视作外人...
和他第一天到这里时完全不一样。
最终,没有一个人愿意到他那里干活,愿意和他白手起家。
“你想过该怎么让那些人给你选票吗?怎么‘团结’他们吗?难道你以为会有人因为你的毕业证就甘愿受你的管理和引导?或者将他手中的权力分给你?”
这是他的老板,乔凡尼比安奇问他的问题。
盆地区当然没有这样的组织,这也是盆地区人过得幸苦的原因,所以他想做那个人。
但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非常,非常低级且弱智的思维误区,也明白了他当时到底有多么傻里傻气。
那就是底层人并不会像他想的那样,振臂一呼就聚集起来,然后大家高歌猛进,扫清路上一切障碍。
他们有自己的需求、自己的难处、自己的思想...
他们毕竟是人,不是和他思想境遇都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更不是他为了实现什么“盆地区亚裔大共荣”的工具。
而且关于哥谭,他有太多东西需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