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武林,传播消息的效率倒是有些超出了玄膑所预料。
仅仅第三天,黑夷族族长毘非笑夜探还施水阁被擒的消息便传播了小半个南武林。
一众江湖人皆惊叹于还施水阁的实力,对于还施水阁的敬畏之心也更深了几分,这个江湖,终究还是要凭借实力说话。
而玄膑则一直在等待着,等待毘非笑身后之人露面。
无论是从修为根基、还是情分上,毘非笑绝非是一枚可以轻易舍弃的棋子,毘非笑并非非杀不可,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他可以选择网开一面。
至少可以等到造天计划以后,再行动手。
就在玄膑于书房中思索着未来方向时,夜阑珊来到了房门之外。
“主上,有两人,一人来自黑夷族,自称破军天幕;另一人是一女子,自称仙,两人都是为毘非笑而来。”
来了啊……还一次性来了两个,黑夷族都来人了。
“夜阑珊,你认为两人分别是为何而来?”
面对玄膑突如其来的“考较”,夜阑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一为杀,一为救。”
“何为杀?何为救?”
“根据情报,破军天幕之父破军独魁当年曾发动叛乱,后被毘非笑镇压,如今毘非笑身陷囹圄,他必是想借此机会诛除毘非笑然后登上黑夷族长之威,至于那名女子,来历不明,不过根据日前情况,毘非笑应还有同伴,见毘非笑被擒,必然设法营救。”
“那你认为,毘非笑该死吗?”
“此人无论生死,皆该由主上裁夺,无论是夜阑珊,还是旁人,皆无能置喙。”
“哈,先请破军天幕来吧,那位仙姑娘,先好生招待吧。”
“是。”
不多时,夜阑珊便引着一身着黑色袍服,头裹蓝色布巾,打扮明显殊异的青年来到。
“黑夷族破军天幕见过阁主。”
于其他的黑夷族人不同,破军天幕曾入曾入中原学习孔孟之道,深谙圣贤之力,举止相较于其他族人而言,少了一分彪悍,多了一分儒雅,这也是破军独魁之所以派遣他的原因。
“不必多礼,贵族族长入还施水阁行盗窃之举,如今黑夷族是来赎人的?”玄膑径直开门见山道。
破军天幕不卑不亢应答道:“是,也不是,在下有一封家父书信呈上。”
“哦?”
在玄膑的示意下,夜阑珊从破军天幕手中接过,拆开信封后方才递到了玄膑的手中。
信上的内容,和玄膑所预估的差不多,破军独魁开出条件,要买毘非笑的性命,甚至价码还不算低。
玄膑看完全信,却只是一笑,“这样的条件,便想让还施水阁担上杀害黑夷族族长的罪名,只怕还不够。”
“嗯?”破军天幕眉头微皱,见玄膑没有明确拒绝,便知还有回旋余地。
“未知阁主还需要我方付出何样的筹码,直言便是。”
“哈,简单,信上所言之物,吾要再加五成。”玄膑淡淡说道:“而且吾只会把毘非笑移交给你们,由你们带回黑夷族,余下之事,还施水阁概不参与。”
“这……”
概不参与的意思,便是想让破军独魁自行动手处理毘非笑,而且要价还加了五成。
“此事已超出天幕所能决定的范围,需回禀族内。”
“三日之内,公子膑要一个答复。”
“可以,请。”
待到破军天幕离去,夜阑珊方才将自称为“仙”的女子带到玄膑眼前。
“仙,见过阁主。”
“姑娘客气了。”玄膑说道,“夜阑珊,上座,上茶。”
“多谢阁主。”道谢之后,仙款款坐下,一举一动,皆显超尘脱俗之态,令人不由好奇,面纱之下的面孔,又该是何等的绝色姿容。
当然玄膑自不会有这等的遐想,白衣乌发,仙姿飘袅,固然令人向往,但一想到其真身是满脸褶皱,头发花白的老太君,玄膑自是半点的想象力也无。
玄膑也有些好奇,从仙到老太君,不过短短百年,何故就成了那般的模样。
不过此时这些问题,自不是能问出口的。
“姑娘造访还施水阁,料想也是为毘非笑而来了?”
“受人之托。”仙不止举止翩然,说话的声音也颇有些空灵悦耳之感,只能说,“仙”之一号,名副其实。
“看来已有人先一步拜访阁主了。”
“不过是一笔还未达成的交易罢了,如果贵方所给的筹码足够,公子膑也可与贵方交易。”
“这般吗……”仙晧腕轻抬,一张白纸翩然飘飞落到公子膑桌上,“未知这样的筹码,阁主可还满意。”
白纸一张,任君涂填,只能说不愧是煌煌世家,论手笔竟是比黑夷族还要来的大。
这也更让玄膑肯定了,此时那位“祸皇”必然已经团结了一众人手,不然“仙”不至于为了一个毘非笑,付出如此的代价。
“还施水阁收拢而来的灾民,虽有居所,却缺乏自食其力的手段,姑娘如此大手笔,不如替水阁补齐这一笔如何?”
“农具、耕牛、种子、稚禽、幼畜,这便是水阁的条件?”
若要充实四个村子,这些东西的花费自然不会少,但若真要和那些珍惜珍贵,乃至无价的宝物相比,却又不值一提。
“公子膑所要的,不仅仅是他们一时的性命无忧,而是能够在还施水阁的保护之下,安居乐业直至最后能有保护自己以及家园的能力。”
仙不曾说话,只是良久之后,悠悠叹息了一声:“阁主之心,令吾佩服,此事仙必定全力而为。”
“那公子膑便多谢姑娘了。”玄膑说道:“至于毘非笑,在与黑夷族的交易完成之后,吾自会透露时间,能否救出毘非笑,就看贵方自己的手段了。”
听到玄膑如此说,仙的眉头微微一蹙,她哪还不知道玄膑的想法,竟是打算货售两家。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阁主此举,未免有些贪心了吧。”
“养一头会抓鱼的熊,不就能解决鱼和熊掌的问题了吗?”玄膑轻笑一声,“但此举,对于贵方而言,并无影响,不是吗?”
“那是否意味着,这是还施水阁相欠的人情呢?”
“公子膑虽想货卖两家,但若单纯的只做一家的生意,也未尝不可,姑娘以为呢?”
四目相对,仙缓缓起身,对着玄膑浅浅一礼。
“明白了,那七日之后,会将一切安排妥当,请。”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