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将打听到的信息正在分享于众人听,“在这老熊岭深处有一座瓶山,相传是历代皇帝老儿派遣术士炼丹的场所,他们在瓶山深不可测的洞穴中修建道观殿堂,将奇珍异宝填充其中,以求仙人赐福练成不死仙药。”
“这不死仙药有没有炼成没人知道,不过当年元朝灭南宋时期,残暴的元人将老熊岭这片反抗的山民几乎屠杀灭绝,可能是损得阴德多了,这统兵大将军染上瘟疫死在这里,为了镇压山民的冤魂,元人将那瓶山道宫又改做了墓穴,将抢来的金银和道宫里历代收集的奇珍异宝作为陪葬品。
“罗帅,这次咱们兄弟若是真能掘了这残暴不仁的元代大将军墓,我估计里面那些明器可以车载船装。不仅我这边灾民可以敞开肚皮吃,而且你那军备的事,莫说一个师,就是把你手下几万人的武器全部换成英国货都绰绰有余。”
罗老歪一听陈玉楼说瓶山墓中的明器可以车载船装,兴奋地从枯木树桩上跳了起来,掏出左轮手枪当即朝着天放了三枪,可谓匪气十足。
“那还等什么,赶紧叫上杨先生和红姑娘,咱们立刻回去叫上弟兄们开拔......咦,妈的个巴子,这姓杨的下手真快,这就好上了。”
罗老歪见到杨铭将红姑娘抱在怀中,忽然感觉失去了重要东西,不禁嘴里冒着酸气,口吐芬芳起来。
陈玉楼见状却是露出计得笑容,“罗帅,此言不妥。军师是唯大英雄真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花玛拐立即跟着捧哏,“总把头说得极好,咱家军师与红姑娘那是观音大士坐下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就是今日洞房我花玛拐也不稀奇。”
昆仑摩勒伸出大拇指露出憨厚笑容,显然也很为昔日同袍红姑娘找到好归宿而开心。
杨铭回到休息地见到众人面上皆是揶揄表情,哪能不知道大家这是误会了,于是急忙解释道:“诸位莫要误会,红姑娘中了竹叶青蛇的毒,运动会加速体内毒素扩散,我这也是事急从权。”
“拐子,立刻将咱们备好的蛇药拿出来给红姑娘用上,我来看看伤口。”
陈玉楼闻言立刻熄了八卦心思,担心起自己的心腹爱将安危,罗老歪也跟着凑着热闹,杨铭将红姑娘放在枯木树桩上,红姑娘大方地将皓腕露出来给陈玉楼查看,“这伤口处理得很专业啊,像是捕蛇者的手法,莫非是军师所为。”
“我学过毒蛇咬伤的急救方法,红姑娘伤口大部分毒液已经被我吸出来,还有少部分残余在体内,接下来交给总把头处理。”
陈玉楼接过花玛拐的蛇药,却是一股脑塞给了杨铭,“一女不事二夫,一事不烦二主,白色瓶子内服,一次三颗,褐色瓶子外敷,红姑娘的伤就辛苦军师了。”
陈玉楼的心思昭然若揭,一句话说的杨铭脸红起来,红姑娘亦是娇羞地低下嫀首。
“红姑娘中了蛇毒,今晚就住这安营扎寨吧。”
罗老歪现在心思里面都是车载斗量的明器,一听陈玉楼这话哪儿坐得住,“陈总把头你们在这休息就中,我老罗得去召集兄弟们开拔,这大事可不能耽误。”
“罗帅莫急,即便是没有红姑娘受伤这事,也不急于现在就去召集弟兄们前来。”陈玉楼见罗老歪疑惑,继续解释道:“盖因那瓶山因炼丹千年有余,丹气聚集在瓶山之中久久不散,引得毒蜃精怪聚集在周围,听山民说那地方诡谲云涌,危机四伏,进去之后鲜有人能活着出来。”
“昨日我夜观天象,天枢宫暗淡,天璇宫隐晦,唯有南方开阳宫星光灿烂,天枢主生死,天璇主福禄,开阳主度厄。我等若直接进山寻宝怕是不得天时,此乃取祸之道。不若先去老熊岭南方山寨走一槽,去寻找那度厄之人,此行方可旗开得胜。”
陈玉楼天生一双夜眼,骨骼清奇,年少时被一老道看中带入山中授之异术。虽因老道寿尽,未艺成下山,但也练就了举世无双的本事。
一双夜眼不仅可以视黑夜如白昼,还可以通过观泥痕、辨草色,以“望字诀”寻得天下大墓,辨识奇珍异宝;一对灵耳不仅可以听声辨位,还可以听风、听雨、听雷,以“闻字诀”中闻山辨龙之法,寻找暗藏墓道,洞悉机关,鲜有失手。
更涉猎于奇门遁甲、星相卜卦、堪舆风水等异术,因此在场其他四人早就对陈玉楼在这方面敬若神明,唯独杨铭知道陈玉楼神神叨叨一堆话的目的,其实是要去老熊岭的苗寨里找一熟悉瓶山的向导。
聪明人看破不说破,杨铭显然是个聪明人,他将注意力放在给红姑娘用药方面,功夫不负有心人,杨铭的贴心换来了红姑娘越来越温柔的眼神,两人之间只剩下那张薄薄得一层纱,只待一人将其戳破。
第一次有恋爱的人总是患得患失,杨铭也不例外,他哪里看不出红姑娘眼里溢出的情意。
表白这方面他知道男人该主动,但是他给不了红姑娘白首偕老的承诺,一想到完成任务后他就要回归现实,一时间杨铭不知道对这份感情何去何从,为今之计只能暂时揣着明白装糊涂。
翌日,由花玛拐扮成货郎在前方引路,花了大半日光景,便看见一座苗寨依山伴水而建。
此处奇峰雄伟,山谷幽深,梯田错落有致,阡陌交通,更有开满花朵的桃树点缀期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派世外桃源气象,景致美如画。
此处苗寨大约百来户人家,由于当地毒虫猛兽遍地,善于昼伏夜出,因此当地人不分汉夷,皆并楼而居,登梯而上,俗称吊脚楼。
这种建筑都是采用复式结构的木楼,底部是九根立柱落地,横梁对穿,让楼台悬于上空,可以有效地避免夜间毒虫猛兽的袭击。
由于这里盛传故楚文化,因此每家吊脚楼下,都供奉着彩漆玄鸟木雕,神秘而诡异。
此处民风淳朴,当地百姓常以物易物,少有钱财流通。
虽是地处偏僻,但是其特产三蛇酒和野猪火腿尤为出名,几乎每个月都有货郎前来换取山货。
花玛拐跳着货担刚进寨子,便被一大群山民围住,询问他挑来了什么货物。
不过众人中唯有罗老歪一脸凶相,一身匪气哪怕挑着山里硬通货盐巴,刚进寨门便被一名精明的苗人汉子拦下,指着他腰间左轮手枪质问他是干什么的。
罗老歪在这湘西一片可谓是土皇帝,被一乡间小民蹬鼻子上脸还是头一回,当即就拔出左轮手枪欲要毙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屁民。
众人眼看就要坏事,好在陈玉楼机变无双,先一步从罗老歪手中夺过左轮手枪,“这把左轮手枪也是货品,你看这象牙装饰,就是好货,用这玩意打野味,一枪一个准。”
苗民闻言立马意动,一问如何交换,陈玉楼给出了一个奇高无比的估价,这名苗人汉子倒也淳朴直言换不起,接着看起了陈玉楼他们带来的其他货品。
陈玉楼为了避免再出意外,露出马脚,于是让罗老歪独自坐在一旁抽着旱烟。
他则领着众人与寨民们做起了生意,其中有个能说会道,砍价洗礼的苗家少年吸引了陈玉楼注意。
陈玉楼招呼少年过来,“小兄弟看你聪明伶俐十足,叫什么名字?”
十多岁的少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咋听陈玉楼高段位夸奖,立马露出得意笑容,“荣保咦晓,先生好眼力,我可是咱们寨子里最聪明的娃。”
陈玉楼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容,拿出罗老歪给他的那块八思巴文虎头圆符牌,“小兄弟可见过这个宝货吗?”
“这算什么宝物,我们寨子里多得是,我自己就有好几块,都是在瓶山附近采药时捡到的。”
荣保咦晓嗤之以鼻的神色,陈玉楼一听有门继续发问:“这瓶山在哪里?”
“离这里很远很远,那瓶山就像倒了半截的瓶子,白日间宝光四射,五彩缤纷,是我们这里独有风景。”
荣保咦晓得意地吹捧起家乡的风景,却没注意到身边陈玉楼与罗老歪隐晦地交换起神色,陈玉楼接着在荣保咦晓面前露出一副希冀的样子,“听起来这瓶山还挺有趣,这大老远来此,若是不去瓶山一趟观此美景岂不可惜。”
罗老歪跟着附和,“可惜,可惜!”
荣保咦晓闻言立刻色变道:“那里可不去得,传闻里面有一座元代大将军墓,里面有只湘西尸王经常跑出来吃人。”
陈玉楼几人干得就是倒斗的买卖,大粽子又不是没见过,不仅祖上有老办法对付,而且现代枪炮也不是吃素的。脸上不仅没有惧色反而满是幸喜,凡是有大粽子出没的墓地必定是金玉明器遍地的大墓。
陈玉楼装作一脸无知样,“小兄弟莫要迷信,这世上的鬼怪大都是人杜撰出来的,当不得真!”
“那瓶山下的林子里真有妖怪,葬在那儿的人尸体都消失了,只剩下衣服和器物,邪门得很!”
看着少年脸上露出的恐惧之色,陈玉楼知道瓶山不是善地,未成想如此邪门,但是厚葬丰财骚人心,若是不一探究竟便铩羽而归,他陈玉楼如何坐得稳卸岭魁首的位置。
“那这样,我们就在你采药的地方远远地观看一下瓶山,你来给我们做个向导,我们送你一筐子盐巴,如何?”
陈玉楼话音刚落,罗老歪直接将身边一筐盐巴放在少年面前,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少年见眼前满满一大筐盐巴,这可抵得上他家几年收入了,于是一咬牙就答应了,“那行吧,不过你们得把这框盐先送到我阿妈手里,不然我阿妈不会让我出寨子的。”
区区一筐盐跟瓶山墓中的财货相比,那是云泥之别,陈玉楼大气一挥手,让昆仑摩勒提着盐框跟着荣保咦晓回家,自己则招呼众人收拾货品停止交易,准备出发瓶山。
杨铭和红姑娘一边做生意一边观察陈玉楼这边的情况,看着荣保咦晓美滋滋离去的神情,暗道“现在你有多喜气,来日就会又多丧,罗阎王递来的东西可不是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