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鹏程开车就像飞了起来,平时需要十来分钟才能走完的路程,今天只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只是当他把东西放到父亲阴贤达的面前时,他果然看到了父亲惊喜的表情,也不枉他这么着急回家了。
“好东西,真是一个好东西,器型完整圆润,花纹字迹雕刻精细清楚,虽然这一看就是从下面拿出来的,也有一些锈迹,但是根本就不影响它的价值。”
阴贤达一幅成功人士的打扮,油光瓦亮的大背头,熨烫的没有意思褶皱的白衬衫,笔挺溜直的西裤,还有一双亮的能反光的黑皮鞋。
此时的他,拿着手里的铜碟,小心的捏着铜碟的边缘,却又爱不释手的轻轻摩挲,眼神中更是多了一丝痴迷。
“看来我把店子交给你,这是个正确的选择,接手这才三天,就淘到了这样的宝贝。”阴贤达笑语樱然,“来说说,这东西你花了多少钱?”
“七十万。”
“这么贵?”阴贤达脸上的笑容微微少了一丝。
阴鹏程一直盯着阴贤达的脸看,见状赶忙把刚才店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而阴贤达听完后,果然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多掏点就掏点吧,这东西值这个价。
而且我们以后还需要这皮黑子的手段,要是让他觉得我们阴家小气不合作了,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阴鹏程跟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给了那个农民一个高价,就是为了能稳住皮黑子。”
再得到父亲的再一次肯定后,阴鹏程把刚才查看时的异象说了出来。
而这一次,阴贤达直接就变了脸色,原本柔和的目光霎时间就变成了一道利剑,“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阴鹏程被吓了一跳,赶紧再次重复到,“屋顶上有点点的红光,就像是火苗映射出来的那种红光。”
“皮黑子也看到了?”
“应该,我看到他和我一起抬头往上看了。”
“糊涂,既然知道皮黑子已经看到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离开。”
阴贤达阴冷的话,让阴鹏程立马愣了一下,“爸,你刚不是说,咱们还需要皮黑子吗?”
“和那堆东西比起来,这个铜碟可以说是无价之宝。”阴贤达冷冷的看了一眼阴鹏程,“就因为几句简单的梵文,居然可以做到虚空生光。
这样的东西,你觉得要是送到高原那些喇嘛庙里,他们能开出多少的价钱?”
阴鹏程小心的说道,“一千万?”
阴贤达立马冷哼一声,“太小家子气了,你就是要一个亿,他们都会给你。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说着,阴贤达气恼的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夸奖过的大儿子,“算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去把那个农民给我弄回来。
记得,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听父亲要把那个农民弄回来,阴鹏程又想起了一件事,赶紧把冯翼得了一块玉佩的事情说了出来。
阴贤达眼神立马变的更加阴冷,盯着阴鹏程久久不语。
这个大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遗漏重要信息,能和这东西一起出来,那还能差的了?
瞬间,对于刚才的夸奖,他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别愣着了,想办法把东西拿过来。”到了最后,阴贤达还是给了这个大儿子一次机会。
而此时的冯翼,已经早早的就忘了,傍晚天边的那抹红色佛影。
他是个道士,对于佛影这种事情,也就是看看稀奇,至于这东西怎么冒出来,是真的不关心。
随便下了点面条填饱肚子后,冯翼趴在柜台上,开始了刷短视频。
只是这样的欢乐时光,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就被外面突然响起的大喇叭电流声,给无情的打断了。
“这个混蛋小子,他怎么还没被他爹给打死。”冯翼愤恨的放下手机,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而此时外面大喇叭的电流声终于消失,紧随而来的,是一道年轻男人的甜腻声音,“吕老师,今天是我对你告白的第四十二天。
对于前几天没有告白广播的事情,我要对你做个解释,不是我不坚持,是出了一点小意外。
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排除万难,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我对你的爱。
咳咳,吕老师,我知道你喜欢猫,所以今天我要送给你一首《学猫叫》,我,你,小猫猫,我们会组成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我们一起学猫叫。。。”
一个大男人,却唱着。。。
冯翼忍不住了,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前几日里,虽然也很扰人,最起码还是正常的,而且人家在追求爱情,忍忍也就过了,毕竟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但是今天,这就是对人的毒害,是折磨,他每听到一个字,他都会不由自主的犯恶心,尤其是那喵喵喵一出来,别说鸡皮疙瘩了,就是括约肌都直接硬了起来。
“我们一起喵。。。啊,爸,别打,我给你找儿媳妇呢。”
突然,大喇叭里传来男子慌乱的声音,而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再然后冒着电流声的大喇叭终于消停了。
冯翼听着大喇叭中,皮带与肉亲密接触的啪啪声,终于是舒服了,他也收回了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嘴里不屑的嘟囔一声“该”后,便晃回了屋子里。
此时时间也不早了,冯翼便洗脚准备睡觉,可好死不死的,大门被人拍的通通作响。
不得已,冯翼只能趿拉上拖鞋,重新打开大门。
只是看到门口的人影后,冯翼想都不想,直接就要把刚开了一条缝的门给关上。
但是门外的人影也是眼疾手快,伸手就推住了要合起来的门缝,“三哥,是我,蔡吉啊,别关门,找你有事。”
冯翼看着被挡住的门缝,无奈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影子,然后松手往回走,“你没被你爹打死?”
“嘿嘿,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舍不得。”身后人影跟着进了院子,就看一个面容清秀,但却头发凌乱不堪的年轻人,出现在了灯光下面。
对这么无赖的话,冯翼表示了不屑,脚步不停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你爹会不会打死你我不管,但是你要是再敢这么恶心人,我一定会打死你的。”
年轻一脸的无赖相,紧跟着冯翼进了卧室,“三哥,你不能阻止我追求真爱。”
冯翼淡淡的瞥了一眼,“你可以试试。”
而年轻人对于冯翼的眼神警告,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嘻嘻哈哈的继续问道,“下午,我看见师傅回来了?”
“嗯,回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不过你都看见师傅回来了,怎么不来问好?”
“大壮在呢,我不敢过来。”蔡吉嘿嘿笑了一下,“你们打我都是说说,可大壮是真的下死手,他在我可不敢过来。”
冯翼无奈的又瞅了一眼蔡吉,“你每次少欺负他一点,他肯定不会打你。”
说完便不耐烦的催促到,“赶紧说,这大晚上找我什么事?”
蔡吉仿佛才想起来一般,哦哦哦了几下后说道,“我爸找你过去。”
“干嘛?又睡不着了?”
“不是,是下马台村的那个马根子死了。我爸爸说你下午给他看过病,让你过去问问情况。”
嗯?
冯翼脸色微变,但是又一想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紧张个毛线啊。
“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爸没说,我也没问。”
冯翼瞪了蔡吉一眼,“你说你干啥行?”
说完,冯翼还是重新穿袜子穿鞋。
下马台村。
冯翼再一次的出现在马根子的家里。
只是这一次的马根子,直挺挺的躺在他的炕上,一身破烂,露出的皮肤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周围围了一圈村里人,一个个的念叨着马根子的好,说他太可怜之类的话。
冯翼检查了一遍,转头问道,“谁发现的?”
这时一个肤色黢黑,鞋拔子脸的男人站了出来,“我今天去乡里开会,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的。”
“报警了吗?马根子这是被打死的。”冯翼淡淡的说道。
可是鞋拔子脸却犹豫了一下,“没报警,而且这也用不到报警吧?
我发现这货的时候,满身的酒气,连人带车都在臭水沟子里,身上这肯定是被摔的,别人没事打他干什么。”
鞋拔子脸说完这话,周围居然没有人反对,他们都默认了这个结果。
冯翼眼中的厌恶神色再起,这也是他不想留在这里的原因。
这里的人,除了极个别的,剩下的都是些自私、冷漠、胆小的恶心人。
冯翼冷笑一下,“你能做主?”
“我是村长,也是他三叔,我太知道他的尿性了,绝对是灌了几口马尿,骑车把自己给摔死了。”
“那你们叫我来干嘛?”
“你这不是顶了你师父的班嘛,请你给他办办法事。”
“哦,也行。”冯翼无所谓的点点头,“小套,大套,还是全套?”
鞋拔子脸脸色纠结一下,“根儿年轻,又是意外,就不大操大办了,你给看个坟头,明天一早,我们就发丧了。”
“也可以,风俗如此嘛。”冯翼淡淡的说道,“不过看坟头是一千,这个钱谁给?”
“一千,这么贵?”鞋拔子脸的面容狠狠的抽搐了几下,最后还是一咬牙说道,“村里出了,他这现在无亲无故的,丧葬费村里应该出。”
既然明天早上就要下葬,冯翼只能是连夜给找地方。
不过幸好身边待着蔡吉,冯翼倒也不用什么事都亲自动手,大事小事吩咐蔡吉就行。
至于蔡吉为什么会来,那是他怕冯翼走了,他老子会接着揍他。
地方找好,冯翼还不能离开,他得早上把人送走埋了,才算是把活给干全了。
只不过马根子家就这么大,而村长也没有让冯翼去他家休息的意思,所以冯翼和蔡吉两人,只能是临时当起了守灵人。
不过冯翼从小跟着师傅跑,这样的场面他已经是习以为常,坐了没两分钟,就靠着墙谁了过去。
可蔡吉不行啊,他就是个磕头认了师傅的居家信士,虽然学了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可没有这方面的东西啊。
再说了,他还年轻,死人都没见过几个,哪里有守着尸体过夜的经历。
这冯翼不睡着还好,一睡着,他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你要说守灵害怕,那可以去外面啊。
可外面黑布隆冬的,出去更害怕,最起码这里,还有冯翼陪着自己。
忽然,蔡吉的眼角直跳,像是看见什么吓人的东西,身子也跟着猛的缩了起来。
而他剧烈的动作,却把旁边的冯翼给撞了一下。
冯翼眼睛不睁,挥手就把蔡吉推到了一边,然后歪了下身子继续睡觉。
蔡吉慌了,刚忙一把拉住了冯翼,“三哥,三哥,诈尸了。”
“放屁,赶紧睡觉。”冯翼不想搭理这个二货青年。
“三哥,我说的是真的,我看见他手指头动了。”蔡吉声音中满是慌乱,“看,快看,又动了。”
噌的一下,冯翼直接坐起了身子,顺着蔡吉的手指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冯翼的嘴角立马露出了笑容。
随即赶忙转身,从身边的药箱里,拿出了自己的针具包,此时也顾不上消毒,对着马根子的神庭、上星、百会等头部穴位扎针,甚至就连太阳穴也没有放过。
随即又从箱子里拿出中午用的那种符,直接贴了一张在马根子的脑门上,并用一手按住,嘴里快速的轻声念道,“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你来我不来,若有人来不清楚。”
随即空手在马根子头顶画圈,继续念道,“这个圈圈比你大,倘有生人来到此,反手进圈不言话,叫你不动就不动,泰山压顶永无踪,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定!”
前面的话,说的太快太轻,蔡吉没听明白,但是最后一个‘定’字,却是清晰可闻。
不光听的清楚,而且犹如一道炸雷在耳边响起,震的耳膜发颤,眼前发黑。
等他回过神之后,却又见冯翼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束手坐在一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躺平的马根子。
“三。。。哥,你这是?”
“嘘,见证奇迹的时候来了。”
蔡吉愣了一下,但还是识趣的闭上嘴,往马根子身上看了过去。
只一眼,他就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见,马根子居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