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醒来的张二狗终于弄清了前因后果，满脸是血地哭叫着喊冤：

“爷，大爷，我承认，是故意卖贵了些，但内容是绝无错漏的，更无篡改。”

“嗯？”

白善人明显不信，反而质问道：“你是说，像我这样的蠢货竟然半个小时……不对，是一刻钟就学会了？”【注1】

“嗯嗯嗯嗯！”

被捆绑得死死的张二狗如弹簧振动似的疯狂点头，实在难以想象，今天自己挨的这顿毒打居然是这样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原因，自能自认倒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一刻钟！天才啊，虽然这只是一些普遍流行的画符技巧，没有什么独家秘诀，也不是什么具体的符箓画法，但一刻钟……这是什么天才，大部分人都至少要两天时间的。

“你拿我当傻子吗？！”

白善人又是一脚下去，表情更加凶狠。

“大爷，大爷，”张二狗急了，“我可以证明，可以证明的！我可以辅助您画符，让您看到自己的天赋。”

“怎么个证明法？”

……

张二狗拿出了一本很厚的书册——《初等符箓全解（一）》，以及一支简单而又不凡的符笔、灵墨，和一叠符钱——也就是通用的符纸。

一个小时后，白善人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嘴里呢喃着：

“我是天才？我居然是个制符天才。”

“这不可能，我不只是个武力值强大的匹夫吗？这种动脑子的事，我怎么可能会？”

再看着随地丢弃的废置符箓，还有氤氲着灵香的灵墨，恣意挥放的符笔……又看了看手上唯一成功的一张疾风符，失败了十七张，普通灵墨一斤一颗灵石，换成白善人熟悉的方式也就是五百毫升，一般的符都是用不了十毫升的，就算最复杂的也不到二十毫。

至于符笔，这并非是消耗品，耐性也强……

白善人大脑飞速运转着，疾风符，是最简单也最实用的那一类，五十符钱一张，成功率是低了点，比较刚上手嘛，连一般的符师成功率都能达到五成，更何况自己还有面板呢。

念及，面板也有了变化。

【符箓：

疾风符：入门6/100】

这次的这一单的确是没得赚，可以后呢？

白善人越想越激动，谁说我脑子不行，没有天赋的？

我，白善人，画符天才！

渐渐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以前在末日自己是个莽夫，完全是因为“疯狂病”害的，药剂的作用时间有限，但这是修仙世界，清心决的作用可比那些药剂强多了，还可以时时刻刻让自己保持清醒，思维活络。

你们都说我是莽夫，但其实我大多时候都聪明得一批。

兴奋之余，白善人看向张二狗。

如同被恶魔盯上了，张二狗迎上他不怀好意的眼神，顿时不寒而栗，还待退缩两步，却直接被铁箍一般的手臂夹住了脖子。

“你会画符？”

这力道，张二狗有些庆幸自己按捺住了反击的心思，你为什么恢复这么快，而且画符都不耗费精力的吗？

他很想回答不会，可满地的废符纸已替他作答了。

“今天这事是个误会，可你宰我可是事实，所以我打你，你也不算亏。”

不亏？这还带亏不亏的？

可张二狗也不敢有怨言，脑袋由不得自己地耷着称是。

“不过你要知道，”白善人继续道，“我是并没有用全力的，不然，一击杀你有余。”

脖子猛地被夹紧，张二狗略有猥琐的嘴脸讪讪地笑着。

不过白善人也不只是吓唬，暴乱之体确实没有完全开启，一方面是想磨砺一下剑法和拳法，顺便熟悉一下修仙世界的作战方式，另一方面也是要保持一部分理智，毕竟是在城内。

“重新认识一下，”

白善人露出一口白牙，和满怀善意的笑容。

“我叫白善人，黑白的白，善良的善，好人的好。

“以后，跟着我混，不说过的多好，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断不了气，只要你不作死。”

张二狗看着白善人不可一世的姿态，以及他很自然地顺走了那本符箓全解，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开口：

“大人，我有一个消息……

“听闻炸天帮弄到了一粒筑基丹，还有一批星陨铁……另外有消息透漏，金火门将要进行一次大的对内改革，关于一些帮派和家族的，所以，绿茵城可能会变得很动荡，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无所谓，我会逃走。”

白善人漫不经心地回道，拿起了符笔看看，想了想还是放下，走了。

逃走？

去哪？

白麟城还是红夜城……看来他也不只是个莽夫，而且很有可能还有一些身份，天赋也不差，那么这条船……还有虎头帮那边，罢了，两边都先按住，再观看一段时间吧。

……

回到家里。

有人来了！

白善人站在进门口，看了眼被反动过的痕迹，状似随意地进去，喝水、扔下物品，然后又假装惊讶……

确定无人后，开始细细排查，只是找到了一张白纸——

“赶紧交房租，7号之前未交上强行驱离。”

白善人：“……”

原主浪荡归浪荡，也不过是把一部分修炼资源用在了放纵上，所以正常生活所需是不缺的，记忆里也就没有见过这种催租方式。

土匪一般，粗俗！

今天是3号，实际上已经这个点已经是4号了，一个月的房租要两块灵石，可现在只剩下一灵石十二符钱了。

住什么房，山雨欲来，暴乱将起，城内也不安全，指不定哪天那个小心眼的柳子成就趁机把自己嘎了。

租期一到，立刻跑路。

打定主意，白善人吞下一粒培元丹开始修炼定定神。

一粒培元丹大概能涨5点的修为，但想要完全消化的话需要至少六个小时，除去刚服下的，现在还剩三颗，升到练气三层绰绰有余。

未来可期！

清心决时时刻刻都在运转着，一夜无话。

黑夜也随着一缕缕灵气一起流淌，很快就到了天明，并不圆满的月亮还依依不舍地留下它淡淡的印记挂在空中。

只睡了两个小时的白善人神清气爽。

出门打水洗漱，眼前的那一幕却让他心情沉重，难以忘怀。

隔壁屋檐的梁木上吊着一根白带，坠起一具沉重的身体，头发干枯杂乱，脸色……已经没有脸色可言了，低眉顺眼，她可能从没有这么安静过，也许是感到累了吧，连一向不安分的大嘴也蛰伏起来，紧闭的双唇似在发出无声的怒言。

——王蓉死了。

天上浅淡的月痕默默地见证着。

【注1】：时间问题以后尽量用现代世界，秒、分、小时，这是白善人的习惯，也是我们的习惯。不过刻、时辰等一些情况下也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