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着一块走了几天，白善人慢慢觉得去往白麟城未必不是个好的选择。

只是过往的习惯让他更偏向于荒野生活，而且绿茵城的纷乱也让他感到失望。

不过车队一行……

王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想着怎么耍帅。

徐家姑娘待人仁厚，就是偶尔嘴毒了些。

护卫队长王富……浓眉大眼的，憨货一个。

都是顶可爱的人，让白善人对这个世界的修士想多一份接触。

“白道……白仙师，白仙师真是人中龙凤，天人之资，上回王先生传授的无上道术您半日就学会了，不知可否……”

“长得不行，漂亮话说得也不行。”

王富：“？？？”

这不是王先生那天骂你的话吗，转头就甩给我了？

白善人也有些意外，这汉子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搞这个？

路数都不对，不应该先塞灵石的吗？

王富讪讪地笑笑，然后坐在一旁，看着白善人练拳。

此刻天上灰影还未完全散去，一声声的气劲爆发破空声在林间道上响起。

劈、崩、钻、横、炮……

步法稳健，看起来朴实自然，气劲已经完全合一了，隐隐还有些神意在。

“怪事，”王富吐掉口中带着些朝露的杂草，心中疑惑，“怎么有些虎形拳的样子，但又相差甚矣。”

“你没看错，就是以虎形拳为基本盘的，虎形拳以形为拳，以意为神，以节发劲，以气催力，拳势凶猛，如怒虎出林。【注1】

“但他观想的可能不是正常的虎，甚至不是虎，拳势中多了股阴森感，势头上是差了些，可刚猛更甚，像是完全把爪牙藏了起来。”

王先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王富身后，潇洒而立，一如既往的高人姿态。

“呦，王先生今日起的够早。”

王富嘿嘿地打着招呼。

嘭！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王先生一只脚如从虚空中踢出，毫无征兆地踹在了王富的屁股上。

“王富，你多年来勤勤恳恳，老夫今日送你一场造化。”

连着几步的踉跄，王富跌跌撞撞地奔到了白善人面前，恰好一拳打来，险些打在了王富的面门上。

躲过这一拳，王富身体平衡被完全破坏，摔在了地上。

迅速起身时，白善人又出拳而来。

几个回合，王富也开始认真了，用的是正宗的虎形拳，两人拳脚相向，有来有往。

白善人的气息随着朝阳上浮，上升到臂到肘，再催到手部。

气贯筋梢，将王富的拳重力搁下，继而双臂内合，双掌托相靠、翻腕。

然后一拳打在了王富的胸膛上。

火兽金刚拳！

拳若金刚，拳落声响咔嚓，肋骨断裂。

扑哧~！

王富咳出一大口血，不等站稳就大骂起来：“娘希匹，什么拳头，这么硬！铁打的一般。”

这时，王先生也笑着入场了：“不错，这拳倒有几分特色，可力道太强，身子太弱，反震得不好受吧？”

“好你个王老头，”王富却来了火气，本性全然暴露，“枉我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没想到你吃大饼卷丸子，胳膊肘尽往外拐。”

白善人沉默着，低垂的手在颤抖。

如今火兽金刚拳练到了这个地步，力道虽强，可反噬也大，现在的体质难以支撑，伤及筋骨，手骨都已经快裂开了。

柳子成的《淬骨决》倒是可以修炼，但这是药浴之法，这荒野之地也难寻机会。

王先生乐呵呵地走近：“拳不错，有模有样的，但也不能只重形表。”

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开了。

白善人豁然开朗——

这个我熟，旧世界的话本写的明明白白，这叫暗语。

听说有个姓孙的大圣就是听懂了这个，才走上世界巅峰的。

拍了两下，所以是……夜里两更见！

老……小老头还挺可爱的，傲娇一个，非要不明说。

“加入我们徐家吗？以你的天赋需要什么功法都可以，尤其还有炼体功法？”徐天骄见缝插针。

“有什么功法？”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好。”

……

苦苦等待的两更终于到了——

“你干什么？”

“我来了。”

“……我不瞎，”王先生有些无语，再次问道，“你来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大半夜的我不睡觉喊你过来？”

“你怎么还不认账啊。”

白善人也急了，果然，人老了就这个德性。

“认你麻，小兔崽子，我刚睡的！”

白善人头上肿起了好几个大包，尝试反抗……

被一招制服。

片刻后。

夜空下，微风里，两个男人，一老一少。

“要不，”白善人试探地开口，“教两招？毕竟醒都醒了。”

这老头实力确实不错。

“教*****”

“别那么大火气嘛。”

白善人讪讪笑，又连忙捂头。

心中腹诽，说好的礼貌，你管这叫礼貌？要是在旧世界，一句也不能播。

夜风吹了一茬又一茬。

“老王，你说这修炼到底在炼个什么。”

“练气。”

“然后呢？”

“筑基。”

“然后呢？”

“金丹。”

“我不是在问这个。”

“我知道。”

“……”

“你说等我筑基……等我金丹了，能把这片荒野的污染灵机全都驱除吗？”

“你现在躺下，马上就能。”

“说真的，老王，别瞎打岔。我跟你说，老子看你还挺顺眼的，到时候啊，我给你在城里买间房……不，给你个城主当当。”

“当，我当，行了吧？还有，你睡不睡？”

“戚，没志向的东西，现在不好好修炼，将来怎么震慑一城。”

“好好好，金丹大能，大能不用睡觉能让我睡吗？”

“诶，我突然有个想法，你看我这一拳……”

白善人兴致来了，拳打得威威生风。

月亮被云盖住了半边，洁白的光华在风的扭曲下淡淡地覆盖住了这片荒野。

林子里的野兽私语、草地上的窸窸窣窣，还有微微响起的轻鼾声……都和着拳风，为立于月下的身影伴奏。

不时还有粗鲁的骂声。

“不对不对，力道大了，不连贯……”

……

又是新日来。

王富虽面色虚白，但神清气爽：“呦，王先生起的够早的。”

夜里的动静身为修士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很显然这是挑衅之眼。

在一阵阵哀嚎中，车队继续向前，离白麟城越来越近了。

渐渐也起了层薄雾。

“停。”

白善人喊道。

【注1】：“以形为拳……怒虎出林”与下文白善人和王富的切磋部分描述都摘自百度百科“虎形拳”，感兴趣的朋友可以了解一下。在下不擅描写打斗，后面的很可能就是寥寥几句然后带上结果，望多担待，我也会不断去学习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