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分府另过

“老三，你昏了头了！怎能说出这般话！”

齐金堂猛地掀了帘子，从外面大踏步地进来，听到齐敏洲说出要分家的事，登时有些气急败坏。

大孙儿在书房睡了个丫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思虑几番，他到底去了外院的书房，摆明了把这件事小事化无，当作一段风流韵事交给内宅来处理。

谁知等了半日，却得到齐敏洲从礼部回来、直直来了荣庆院的消息，他急急赶来瞧个究竟，却刚进门就听了声炸雷。

想到这里，齐金堂面色更是不郁，狠狠地瞪了一眼戴氏，越老越不中用，连这等小事都处理不好！

戴氏挨了齐金堂的无声训斥，心里也是委屈，本来事情都快被解决了，后来……都怪底下那个死丫头！

哭天抹泪的说什么委屈，说根到底原来是要跟那大儿媳扯皮，大儿媳掌家多年，竟以撂挑子不干来吓唬她，这让她心上颇为不悦，歪在床上看了半天笑话，到底还是让她给看出事儿了！

庞氏若是知道先前一句“没脸掌家”的话，让戴氏不偏不帮地看着她出丑的话，她一定悔青了肠子也要把那句话给收回来。

自从齐敏洲说了那句“分家”的话，庞氏就一直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如同浆糊般混沌凌乱，满脑子都是“不能分”三个字，硬是提炼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别说庞氏，就是韩氏此刻也一时讷讷无言，不是在说假面菩萨那风流儿子的事吗，怎么扯到分家上了？

韩氏脑袋里转不过弯来，蒙蒙地看了眼一脸决绝的齐敏洲，脑海里迅速闪出三个字来：不能分！

如今二房的吃穿嚼用都在公中，齐敏业在江南的一切打点也算在公中的帐上，若是分了家，莫说吃穿的银钱，就是在江南的打点就能让二房每年剥下一层皮。

况且，还有女儿的亲事，不分家，好说歹说，将来蕊泠出嫁时也是从长兴侯府里出的门，若是分了家，蕊泠就是个……七品县令的女儿？

想想都让人万念俱灰！

韩氏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众人，心中一横，硬着头皮打破了僵硬的氛围：“瞧三叔说的，哪里就到了分家这一步了？”

齐敏洲眉头微动，正要说话，突然感觉手中一软，忙低头看去，却见齐蕊卿皱起小鼻子疑惑地问道：“父亲，分家之后大哥就到不了卿儿的院子吗？卿儿的晴芝院里还有几个好看的姐姐，下人们说大哥就是看白芍好看才要她做姨娘的，卿儿不想让那几个姐姐也做了大哥的姨娘，不然，就没人陪着卿儿了！”

齐敏洲心中一酸，低头轻轻抚了抚齐蕊卿小小的脑袋，小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

分家，必须分！齐敏洲心神更加坚定，高门大户里的龌龊事儿不少，若是那个孽障侄儿哪天大咧咧地来妹妹院里抬姨娘，传出去，女儿家家的还要不要脸面了！

齐金堂皱眉看着这一幕，拧紧了眉头，沉声问道：“老三，分家的话，当真吗？”

见齐敏洲点了点头，齐金堂眉头皱得更紧，垂眸挥手道：“都回去吧！把老大叫过来！”

众人齐齐一默，知道齐金堂这是想要私下里商议了，虽然各个急得心里冒火，却不得不满腹心事地站起身来，行礼告退。

齐蕊卿担心地看了一眼齐敏洲，却见他虽是满面疲累，但一双眸子却明亮异常，光亮骇人！

知道齐敏洲心中自有打算，齐蕊卿心中一定，有齐金堂在，长兴侯府的家肯定分不成，不过，她原也没想到齐敏洲会说出分家的话来，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

齐蕊卿先去了沁澜院，果然顾元莲和齐蕊姝两个都在，先前见过白芍之后，她就吩咐白檀，告诉姐姐和母亲不用去戴氏那边，在沁澜院里等她。

午时已过，安抚着顾元莲和齐蕊姝两个一起用了午膳，才捧了茶盏，坐在圆桌前细细说起话来。

白芍的事，顾元莲也不好多问，毕竟齐蕊姝和齐蕊卿姐妹两个都是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这种污秽的事儿提出来也是污人耳朵。

只是得知白芍是大房的人，卖身契还在赵嬷嬷手中时，顾元莲还是忍不住的惊讶和愤怒，随即又是悚然一惊。

卿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尚且是大房的人，竟连卖身契也不在手中，想是前些年她浑浑噩噩，卿儿少不更事，大房那边钻了空子塞到晴芝院的。

那么姝儿的妙姝院和她所在的沁澜院呢，又有多少丫鬟婆子是她不知道底细和摸不清朝向的？

母女三人各个对视一眼，显然同时想到了这个可能，一旁侍候的顾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坚定道：“小姐，小小姐，这些年是奴婢没有尽到为奴的本分，明日开始奴婢就把三院的丫鬟婆子挨个摸一遍底！”

顾元莲点点头：“是该摸个底，让卿儿身边的全嬷嬷和姝儿身边的兰嬷嬷帮衬着，你们都是母亲为我挑的能干人，务必要把钉子都给拔干净了！”

顾元莲的面上罕见地带了一丝凌厉和傲气，经过数十年侯府生活的磋熬，原以为已经消失不见的一品国公府嫡女的骄傲，在触犯到底线的时候，到底又从角落里被强逼了出来。

齐蕊卿看着心中有了丝丝惊喜，母亲能振作起来，对她们姐妹二人来说，可是不小的助力。

当下又细细地将荣庆堂里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听到齐敏洲已经从礼部回来的消息时，顾元莲面上虽无笑容，但眉眼之间分明泛起了喜色。

听到齐敏洲说要分家的时候，顾元莲似喜似忧，似哀似怜，面上表情变幻不停，良久才幽幽一叹道：“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齐蕊姝忙心疼得安慰道：“母亲不用多想，无论父亲作何决定，总归是为了母亲和我们姐妹好的！”

顾元莲半是赞同半是迷茫地点点头：“上次你父亲就提过，说是老侯爷那边已经答应，只要你父亲将来能入内阁，就准许我们分府另过……”

祖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齐蕊卿微微一笑，想是上次父亲被关进祠堂，她和姐姐去探望的时候趁机上了点眼药，在父亲心中埋下了分府另过的种子，第二日圣旨到来，祖父去祠堂叫父亲接旨的时候，父亲趁机提出来的。

将来能入内阁，就可分府另过，这样的鬼话也就父亲和母亲肯信！

上一世三房败落，祖父咬紧牙关将长兴侯府的未来押在了太子一边，为的不就是让长兴侯府节节向上这一世父亲还有入阁的希望，祖父怎么舍得将三房划分出去，那将来父亲入了内阁，祖父连带着长兴侯府还沾哪门子光？

这次分家绝对分不成！祖父不会眼睁睁看着刚下锅的鸭子还没煮熟就要飞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