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浑水摸鱼

庞氏和韩氏伺候着戴氏用了晚膳，坐在罗汉床上歇息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外面谣言传得沸反盈天，戴氏等人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从金枝手里接过茶盏，慢慢啜了几口，戴氏看向庞氏道：“外面怎么回事？传得乱七八糟的？”

庞氏不自觉地跨了脸，心上也是苦水大冒，本来以为三丫头名声臭了，东宫那位开了口，三房就是为了脸面，也会将三丫头送到东宫，毕竟良娣的身份总比不清不楚地藏在家里要体面得多！

谁知三丫头死脑筋转不过弯也就罢了，三弟妹和那五丫头也横插一杠子，致使她和戴氏碰了一鼻子灰，弄了个灰头土脸。

后来三叔还专门跑到荣庆院里跟戴氏闹了一番，言语之间也是不会将齐蕊姝抬进东宫的意思。

这让庞氏心上越发郁郁，那日上完早朝回来，齐敏仁和她商议了半日，都觉得将三丫头嫁到东宫，简直是一箭三雕之举。

一来，三丫头毁了闺誉，以后怕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二来，三叔和东宫搭上了关系，齐敏仁在太子那里也多了几分筹码三来，长兴侯府的名声也不会受到影响。

这般好事，齐敏仁给韩东阳那里传了消息，果然没过两日，太子殿下就在散朝之际找齐敏仁提了此事，谁知自己府上反倒受了这般阻碍。

戴氏见庞氏久久不说话，面上不愉，开口叫道：“好端端出什么神？问你话呢……”

庞氏打了个激灵，面上堆了笑：“母亲，儿媳也在困惑呢，外面传得吕家表小姐的事情，又是哪般？”

韩氏闻言吃吃笑道：“瞧大嫂这话……要我说，真是吕家表小姐，咱家才该烧高香，怎么大嫂反倒有几分不高兴？难道大嫂希望是三丫头？”

庞氏闻言狠狠瞪了一眼韩氏，这个二弟妹，她什么时候说希望三丫头出事了？就算她心里想要沾上这东宫良娣的福气，说到明面上可就太难看了！

庞氏怒声道：“二弟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韩氏不甘示弱地回道：“大嫂你这么大声音作甚？莫不是被我戳中了心思心虚得很？亏心事别多做，小心半夜被鬼敲了门！”

戴氏不自在地挪挪身子，人一老，半夜就容易多想，是以到了晚上她特别忌讳这些鬼神之谈。

喝断了韩氏和庞氏的争锋相对，戴氏皱眉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先看看风向，若是果真如外人所说，也别自己把屎盆子往头上扣，三丫头那边……就算了！”

……

满京城的富贵人家，都跟戴氏一样的心思，各个眼巴巴地盯着风口浪尖的那几户，恨不得事情马上落个水落石出。

东宫，宴客厅内灯火通明，太子妃吕氏坐在上首，侍女秋容恭敬地在一旁伺候着。

底下两张雕花椅上，分别坐着母女两人，正是外人传言中的吕家表小姐邓诗烟和吕家庶姑奶奶邓吕氏。

邓诗烟穿着一件玉色洒银丝长裙，发鬓间只戴着一枝绿雪含芳簪，看上去削肩细腰，别有一股柔弱风流之态。

邓吕氏穿着一件石青色撒花金线锦裙，梳着坠马髻，发间戴着一枝宝蓝金丝点翠珠钗，面上妆容已经花了，看上去倒有几分可怜。

邓吕氏偏头看了看天色，凄苦道：“侄女儿，你说怎么办？你表妹如今成了这般，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如果今日再不给个交代出来，明日我和你表妹，就只能吊死在这府门口了……呜呜，我苦命的儿！”

吕氏烦躁地捏捏眉心，面上扯出了一丝笑意道：“姑母说得这是什么话？怎就到了那般地步？”

邓吕氏一扬脖子，哭声道：“你是不知道你姑母和表妹的苦哇！自你姑父走后，我跟你表妹相依为命，呜呜……可怜呦！”

吕氏听邓吕氏又掩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那邓诗烟也在低头垂泪，看上去可怜巴巴，心上涌来一阵无力。

说是姑母，其实不过是祖父吕青偏宠云姨娘生下的庶女，这位庶姑奶奶在闺中之时就不好打交道，万事不肯吃亏，针尖大的便宜都不肯被别人白白占了去。

吕氏的母亲嫁给了吕青的大儿子吕山，当年没少受这位庶姑子的气，是以吕氏小时候常听母亲抱怨这位庶姑子无法无天，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

对上邓吕氏，吕氏气势上首先就怯了三分，先前被邓吕氏扯住衣裳一阵鬼哭狼嚎，差点将裙子撕烂，吕氏吓得花容失色，哪敢问罪，哄了半日的好话，才将将把邓吕氏稳住。

眼见邓吕氏的哭声愈演愈烈，几乎有几分前些时辰那般“鬼哭狼嚎”的趋势，吕氏眉头紧皱，连忙招来秋容轻轻耳语几句。

邓吕氏借着余光一看，见那秋容出门唤来侍女嘱咐了几句，看样子是往前院去的，知道吕氏派人去请太子了，顿时心上一定。

凭她女儿的花容月貌，不信迷不住太子，这吕氏白白担着太子妃的名头，看上去跟她娘一样无趣，能得男人欢心才怪了！

当年她在闺中之时，被嫡母拿捏了亲事，将她那早死的相公说得天花乱坠，文曲下凡，加之偷偷看了画像，样貌确实出色，她才禁不住嫁了过去。

谁知这些年跟着那绣花枕头样的相公远离京城，繁华沾不上边，将将糊了温饱，连累她和女儿没少吃苦。

是以那短命相公一死，她就带着女儿奔了娘家，好在女儿争气，这几年越长越出色，把那吕府里的正经小姐统统比了下去，现在，又和这滔天的大富贵沾上了边。

当她听到女儿偷偷说被太子殿下占了身子的时候，联想到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长兴侯府三小姐的事，她当机立断，决定从中浑水摸鱼。

邓吕氏悄悄舒了口气，偷眼见上首吕氏面色郁郁，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等她那女儿得了太子的宠爱，当年那些看她笑话的，她要一个一个挨着打她们的脸！

刘沛进了宴客厅的时候，邓吕氏已经止住了眼泪，反倒是邓诗烟面上莹莹带泪，本就有闭月羞花之容，此时梨花带雨之下，别有一番入骨风流。

就连吕氏看了，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可怜了一把，更何况荤素不忌的刘沛，恨不得奔上前去将邓诗烟搂在怀里，拭去晶莹。

邓吕氏见了心上窃喜，上前哭诉道：“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吧……您要是再不来，我这女儿可就只有吊死的份儿了！”

刘沛在吕氏身边坐下，开口道：“断没有这样的道理，诗烟表妹温柔可人，如此佳人，怎会落得那般地步！”

听刘沛怜香惜玉，邓吕氏面上大喜，暗中冲邓诗烟使了个眼色，邓诗烟会意地匍匐拜倒：“多谢殿下垂怜，殿下龙章凤姿，诗烟仰慕已久，还请殿下成全……”

那娇软可怜的声音，先让刘沛酥了半边身子，想起先前和这美人翻云覆雨时，手中那娇弱无骨的触感，刘沛喉头一紧，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

吕氏见状心中发苦，这位金尊玉贵，素日荒唐，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妃，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谁知心上到底还是苦涩。

也罢，事到如今，还不如趁早如了这人，事后反倒还能落下几分好来！

“殿下，既然表妹对殿下情根深种，不如臣妾和家中长辈商量，早些给表妹定个名分……”

“孤无意见，太子妃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