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做贼心虚

茗香院里，听完赵嬷嬷的回话，庞氏禁不住勃然大怒，这个贱婢！一次次挑战她的忍耐度，当她不敢打杀是不是？

今早上后院专管浣衣的王嬷嬷来报，说是晖哥儿身边的白芍这个月没有送来换洗的衣物，恐是月信推迟，各中原因，王嬷嬷不敢深究，前来报于她知晓。

虽说女人月信推迟是常事，可是像白芍这样一下推迟二十来天的，不是有了身孕，就是得了脏病，少不得要查问清楚。

是以她才让赵嬷嬷带了人去将白芍带到茗香院来，甚至已经派了杜鹃去请尤大夫过来，谁知白芍这个贱婢，竟然再一次从赵嬷嬷手上逃脱。

贱婢！若非做了亏心事，又怎么会做贼心虚地自己逃跑，想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哼！天杀的贱婢！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不成，上次捏一遍不够，这次还要再来捏第二遍？

“把人给我叫齐了，去晴芝院，把那个贱婢给我抓回来！”

庞氏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到晴芝院的时候，守门的婆子早就向内报给齐蕊卿知晓。

庞氏进门一看，见齐蕊卿正优哉游哉地守在冰鉴旁，掌中端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冰碗，用小勺一口一口舀着桂花酸梅汤喝。

心中只觉得有一团火烧得正旺，庞氏面色阴沉地盯着齐蕊卿道：“五丫头，白芍那个贱婢呢？叫她滚出来见我！”

齐蕊卿慢悠悠地放下冰碗，抽出锦帕拭了拭嘴角不存在的污渍，起身迎向庞氏，笑道：“大伯母来的不巧，白芍已经走了……”

“走了？”

庞氏狐疑地看了齐蕊卿一眼，见她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明亮动人，无辜可爱，看上去似乎没有说谎。

“是呀，白芍匆匆忙忙地进了我的院子，就跟后面有狗在追似的，说她怀了大哥的孩子，大伯母要杀她，说罢就又跑出去了！”

后面有狗在追，说得不就是赵嬷嬷等人？

况且想不到的是，白芍那个贱蹄子果然怀了晖哥儿的孩子，庞氏面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将白芍抓住碎尸万段。

“大伯母，您为什么非要杀白芍啊？大哥如今连个正经的后人都没有，白芍有了身孕，可不就是大伯母跟前的功臣吗？怎得大伯母非但不捧着，反而要杀要剐？”

庞氏闻言几乎气了个仰倒，什么叫大哥如今连个正经的后人都没有，他的晖哥儿还未娶亲，若是真的闹出一个庶长子来，那才叫丢人现眼！

齐蕊卿装作看不见庞氏面上的怒色，开口道：“卿儿一听这些，就吓坏了，已经派了丫鬟去荣庆院给祖母汇报了，只是白芍心上害怕，慌忙出了晴芝院，卿儿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什么？戴氏也知道了？

庞氏闻言跌了个趔趄，若是戴氏不知道还好，她私下里将白芍处理干净也就了了，若是戴氏知道也要插手，那免不了要费一番周折。

庞氏狠狠皱了皱眉，瞪了一眼赵嬷嬷，真是越老越不中用，连个小蹄子都看不住，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赵嬷嬷委屈地苦了脸，谁知道那几个婆子会无缘无故跌了跤，心上对白芍越发恨起来，只盼着庞氏将白芍找来，好生折磨一番，以消心头恶气。

心上存了事，庞氏不敢多待，急急忙忙地提出了告辞，带着赵嬷嬷等人匆匆往荣庆院赶去。

荣庆院内，随着五小姐身边的丫鬟甘遂带着汤圆的到来，很快大少爷身边的通房丫鬟白芍有了身孕的事情，如春风野草一般疯狂传开。

甘遂进了屋子向戴氏汇报白芍之事，汤圆人小活泼，坐在廊下抓着一把瓜子散给荣庆院的几个丫鬟，绘声绘色地讲述了白芍一路奔逃的场景。

什么被赵嬷嬷狠狠扇了巴掌，脸肿得跟馒头似的什么被婆子拧坏了胳膊，手腕脱臼了一般什么大夫人要将白芍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同打杀什么五小姐念及当年主仆之情，不忍白芍丧了性命，哭送白芍离去。

伤心处惹人心酸，凄惨处引人落泪，愤怒处激人拍案，其间种种，简直比话本子里讲的还精彩几分。

等到甘遂辞了戴氏，带着汤圆离去的时候，白芍在众位丫鬟眼里已经成了比窦娥还惨的可怜人，而大夫人庞氏，赫然是那心如蛇蝎、草菅人命之徒。

庞氏带着赵嬷嬷等人进了荣庆院的时候，就见众人看她的眼神隐隐透着古怪，心下一沉，留了赵嬷嬷在外面打听，自己进屋去见戴氏。

“晖哥儿那通房丫鬟的事儿，可是属实？”

听到戴氏的发问，庞氏心间一苦，赔笑道：“原也不知道真假，本想招了大夫过来一问，谁知那贱婢跑到五丫头那边去了，我也是听五丫头说，才知道那贱婢真的有了！”

戴氏沉下脸，瞪着庞氏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知我一声，若非五丫头经不住事儿，使人来我这里，我还差点被你蒙在鼓里！”

庞氏喉间一涩，面上带了丝苦笑道：“母亲，此事是儿媳考虑不周，儿媳也是关心则乱，如今那贱婢跑了，还请母亲出个主意！”

戴氏瞪着眼睛斥道：“人跑了我能怎么办？当初不告诉我，现在倒知道问我讨主意了？”

庞氏面上一滞，知道戴氏在借机敲打自己，忙装作悔悟般连连认错，又腆着脸求到戴氏跟前：“母亲，晖哥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待您又亲厚，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戴氏面色稍霁，问道：“下次若还瞒着不报，你就是求我也没用，庞家那边的事，你怎么商量下了？”

庞氏闻言身子一顿，心上忍不住苦水大冒，本来她想让晖哥儿娶了娘家大哥的女儿庞明烟，谁知上次端阳回去，大嫂明里暗里只是不应。

这些日子她一直拘着齐蕊亭，不允许她再去庞府和庞源接触，满心想着等过两日再回娘家问问，谁知又出了白芍的事儿。

庞氏心上一慌，若被大嫂知道晖哥儿还未成亲就先有了庶子庶女，依着大嫂鸡蛋里挑骨头的性子，晖哥儿跟烟姐儿的婚事怕是再也不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