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江南消息

庆元帝金口玉言，将悠然行的种种以“贪图虚名”四字定论，赶在御史驳斥之前将朝堂上的风言风语压了下去，是以当魏敬想要拿悠然行做文章时，才发现早就过了劲头，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魏敬和魏紫朱暗中商议了几回，对刘焱的心机手段多了几分防备，甚至将刘焱和刘照并列为刘沛储君之路的威胁所在。

虽对刘焱没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到底还是撕开了刘焱伪善的面孔，引起了多方防备，是以齐蕊卿听到消息也不沮丧，只吩咐月龙生将痕迹清理干净，勿让刘焱抓住把柄。

秋寒渐盛，立秋时赶制的秋季衣裳，清晨穿时还透着几分寒凉，全嬷嬷和白檀两人废了几日光景，做了件薄袄，让齐蕊卿披在衣裳外面御寒。

折腾了两个多月，齐敏洲等人终于下了蜀道，入了锦城，住进了锦城知府府中，前两日走了嘉陵江的水路，往京城送了信过来。

齐蕊卿得知时，自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将消息带到安国公府，和越氏等人一起欣喜庆祝了一番，又写了回信，托人带去锦城。

这一日，齐蕊卿将将用过早膳，就见帘子一动，进来一个身着翡翠色金绣玉兰锦裙的人影，却是齐蕊泠。

自四月里以一袭翡翠色的衣裙，在东宫赏花宴的“万花丛中”出了风头之后，齐蕊泠往后在府里赶制的衣衫就多以翠色为主，得亏她皮肤白皙，穿上倒也别有一番风姿。

此时，齐蕊泠眼圈红红，像是大哭过一场似的，配着翠色的衣衫，越发显出几分单薄和可怜来。

齐蕊卿心中一动，忙拉着齐蕊泠坐在了雕花椅上，招呼玉锵上了好茶，见齐蕊泠将茶盏捧在手心喝了几口，才轻声问道：“四姐姐，我看你眼圈红红，可是出了什么事？”

齐蕊泠鼻头一酸，眼眶中又生生坠下泪来，呜呜咽咽地拉着齐蕊卿的手不说话，见此，齐蕊卿招手让玉锵等人退了出去，坐得离齐蕊泠更近些。

“四姐姐，都是一样的姐妹，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若是我能帮到你的，一定不会推辞……”

听着耳边一番柔声细语的规劝，齐蕊泠心中另有一番滋味，她也是个傲气的性子，往日里与大房的齐蕊盈和齐蕊亭多不对付，是以除了明面上的敷衍之外，从不来往。

之前因着少女攀比的心思，不肯与齐蕊姝同行，害怕无端做了陪衬，直到齐蕊姝莫名遭了旁人的诬陷，又被齐蕊亭落井下石，几乎声名丧尽时，齐蕊泠同情之下，往日嫉妒的小心思纷纷散去，对齐蕊姝才不似以往那般排斥。

齐蕊姝病中之时，齐蕊泠也多有探望，几番谈笑下来，越发对齐蕊姝姐妹亲近起来，可惜齐蕊姝随着齐敏洲外放，京城只留了齐蕊卿一人。

往日里齐蕊泠无聊之下，也曾来晴芝院与齐蕊卿聊天度日，姐妹之间关系倒也还算亲近，倒不曾有一日，像今日这般失魂落魄！

齐蕊泠接过齐蕊卿递来的锦帕，小心翼翼地拭去泪珠，诉苦道：“五妹妹，在你面前丢丑了……我也是没办法！你可知道，江南那边来了信，说是我父亲的妾侍生了个庶子，母亲这几日接连砸了不少东西，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真让我心如刀割！”

果然，是江南那边传了消息进来，齐蕊卿心下了然，忙安慰道：“四姐姐不要多想，即使生了庶子，二伯母的地位也是动摇不得的！”

齐蕊泠眼中又坠下泪来，哭啼道：“母亲身边的阮嬷嬷也是这般安慰母亲的，可是母亲那里肯听，呜呜……看得我难受之极！”

齐蕊卿小声安慰了几句，倒是想起另外一桩事情来，连忙问道：“四姐姐，江南那边是什么时候来的消息？二伯母可与祖父、祖母说过？”

齐蕊泠一呆，继而摇了摇头道：“没有！消息已经来了三日了！母亲整日在凝雾院里发火，连三餐都不用，哪里甘心去荣庆院里替那妾侍报喜？”

“消息是谁传过来的？”

“似是父亲那妾侍派人传过来的！”

齐蕊卿心中一惊，想到上一世齐敏业的美妾生下庶子之后，也是先将消息传给了韩氏，三日之后才将喜讯连同韩氏布下暗手欲行一尸两命之事的证据，一同递到了齐金堂跟前。

如今看来，那位美妾倒是个能人儿，想来是算准了韩氏的脾性，知道她定不会主动将喜讯告知荣庆院，而故意为之。

这样的话，等证据随着喜讯被呈到齐金堂跟前时，韩氏知情不报，就成了做贼心虚的证明！

想到这里，齐蕊卿心中悚然一惊，忙急急道：“四姐姐，二伯母心中不好受，但荣庆院那边尚且不知，若是被祖父、祖母知道二伯母知情不报，少不得要怪罪一番！”

齐蕊泠若有所思，自责道：“这几日母亲心里不好受，我劝了几句劝不住，也就想着让母亲将心头火发出来，也许会好受些，倒是将祖父、祖母那边忘了……”

齐蕊卿急急起身，拉着齐蕊泠道：“既然如此，四姐姐，咱们还是赶紧去荣庆院吧！最好能赶在江南来的消息之前，告诉祖父、祖母，这样的话，想来日后也不会太过怪罪二伯母！”

……

荣庆院里，齐蕊卿拉着齐蕊泠给戴氏道了喜，戴氏面上绽出笑容：“好哇！虽然是个庶子，到底是老二的孩儿……”

见齐蕊泠面上泛起几丝悲色，戴氏不悦地沉下脸：“这副死面样子作甚？你是嫡女，如今你父亲有了子嗣，你应该为之高兴才对！不懂规矩！你母亲呢？”

听了戴氏的话，齐蕊泠眼眶一酸，落下一行清泪：“祖母，父亲如今得了庶子心里开心！母亲远在京城难免不好受……”

“四姐姐！”

齐蕊卿连忙打断齐蕊泠的话，隔着衣服紧紧攥住齐蕊泠冰凉凉的素手，说道：“秋寒越来越盛，二伯母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四姐姐才不是说二伯母病体难堪，又操劳江南那边的事情，喝了药也不见好嘛！”

说罢，重重捏了把齐蕊泠的手，暗中使了个眼色，齐蕊泠虽不知何意，到底还是顺着齐蕊卿的话道：“可不是，病了有几日了……”

戴氏轻哼了一声：“身体不好就待在屋里修养，江南那边来的消息，就应该先送到我和你祖父这里来，自己瞎操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