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休妻另娶

荣庆院里，见韩氏进来，戴氏气哼哼地拍着炕桌，指着韩氏骂道：“你个糊涂油蒙了心的下作东西！还不滚过来给我跪着！”

韩氏心中一沉，挪到屋子中央跪下道：“母亲急急唤儿媳来，是有什么事？”

戴氏闻言气了个仰倒，指着韩氏的鼻子骂道：“下作东西！你还给我装糊涂！我问你，江南那边敏业得了庶哥儿，你为何不将消息报上来？”

一旁的齐蕊泠忙急急道：“祖母，母亲这几日受了风寒，身体不好，连着几日操劳……今晨才命我将消息告诉您和祖父，求您勿怪母亲！她……”

“你闭嘴！”

戴氏喝断了齐蕊泠的解释，拿起几张放在炕桌上的信笺道：“还在狡辩！敏业已经传了书信过来，我看你知情不报，是做贼心虚吧？”

韩氏想起之前齐蕊卿的再三叮嘱，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安慰地看了一眼齐蕊泠道：“母亲，儿媳承认前些日子是有些心气不顺，没能及时将老爷的喜事报到您跟前，可是母亲所说的什么做贼心虚，儿媳不认！”

戴氏瞥了一眼韩氏，见她形容憔悴，蓬头垢面，倒有几番大病的迹象，只是一想到那随着喜讯而来的……证据，就怒不可遏！

“我问你，那吕婆子是不是你当年的陪房？”

吕婆子？

贱人！就是这个贱婆子临阵倒戈，坏了她的好事！

韩氏心中一恨，咬牙切齿地将吕婆子暗暗咒骂几声，回道：“母亲，吕婆子确实是我当年的陪房，不过当年老爷外放江南的时候，儿媳见这吕婆子手脚麻利，就打发到江南去了。”

“你可知，敏业那妾侍生产之时，吕婆子买通稳婆，在参汤里参了红花，想要让那妾侍一尸两命？”

韩氏心中一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初她明明吩咐那吕婆子在江南找个懂药的大夫好生炮制一颗加了料的老参，在那妾侍生产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喂她喝下，造成血崩的假象。

谁让她直接掺红花了？红花掺在参汤里，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想来是吕婆子故意如此，就是为了被发现，再嫁祸与她！

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的老货！

果然，听戴氏道：“幸亏那妾侍身边的丫鬟略懂些药理，闻着参汤味道不对，才没有酿成大祸！那吕婆子交代，是你吩咐她这么做的，你要作何解释？”

韩氏心中恨极，一瞬间想起许多事来，怪不得那吕婆子传来的消息总是模棱两可，问了几次也不肯告诉她那贱人的具体生产事宜，原来是早就蛇鼠一窝地勾结在一起了。

压下心中不甘，见齐蕊泠早被金枝请出了屋子，韩氏看着戴氏，面上露出几分可怜来：“母亲，老爷留儿媳在您跟前尽孝，儿媳是什么性儿您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母亲还说若是生了男孩儿，必要抱到儿媳跟前教养的，儿媳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能做出一尸两命的狠事？”

这倒是实话，虽然对那妾侍恨之入骨，但韩氏没有丧心病狂到对刚出生的婴儿下手，之所以行去母留子之策，也实有不可言说的痛苦。

戴氏面上稍稍好看，虽然素日不大瞧得上韩氏，觉得她人长得不讨巧，做事不讨喜，不是个多能上得了台面的。

况且之前就说过若是个男孩就抱养到韩氏房里，韩氏若是害得那妾侍一尸两命，与她自己也是得不偿失。

见戴氏面上犹疑，韩氏心中将将舒了一口气，就听齐金堂严厉的声音从书房传来：“你可知那妾侍是敏业上峰的干妹妹，出了这档子事，吕婆子已被投入嘉定大牢，敏业不敢徇私，严刑逼供之下，可是问出了许多龌龊事！”

说罢，齐金堂稍喘口气，继而狂风暴雨的责怒铺天盖地而来：“你可知敏业走到今日这一步有多难？江南有多少眼睛盯着他犯错？你身为他的嫡妻，远在京城不能替之分忧也就罢了，还做下这般丑事！敏业说要休妻另娶！”

“什么？”

韩氏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已经走到罗汉床前坐下的齐金堂，声音中夹杂着屈辱和可怜：“拿着府中供他打点的银两，在江南左拥右抱，享尽了清福，不过是那吕婆子的片面之言，就要休妻？这个没良心的种子！他凭什么休我？”

“韩氏！敏业他是男人！”

“男人？他在江南调三窝四，尽干些没脸没皮败家破业的营生，不过是个下贱的妾侍，倒捧得比嫡妻还要体面！那些有骨气的官员哪个不笑话他？他要休妻！好，尽管来休！”

戴氏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扔过去，湿湿嗒嗒的茶水淋了韩氏一身，指着韩氏的鼻子骂道：“韩氏，你个嘴里养蛆的，说得这是什么话？亏我还想将那男孩儿抱到你膝下，呸！就你这番样子，别教坏了我们府上的哥儿！”

韩氏怒气冲冲地尖声回道：“母亲真心为我考虑，儿媳心中感激啊！呵呵……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种！当我爱养？”

齐金堂见韩氏眸光泛红，隐约看出几分疯癫来，忙叫人进来将韩氏按住，斥道：“歪心邪意！拉去祠堂里跪着！”

……

得知齐敏业要休妻另娶，韩氏激动之下受了刺激，在荣庆堂里撒泼说了些不敬的话，被愤怒的齐金堂罚进了祠堂。

因着不许旁人探视，齐蕊卿和齐蕊泠也被堵在了祠堂门口，不得已才各自回了院子，谁知韩氏素日就是个气性大的，白日里受了刺激，夜里竟然发起疯癫来。

将祠堂里的祖宗牌位砸坏了不少，守门婆子听到动静时，祠堂内已是一片狼藉，上报给齐金堂，又将凝雾院的丫鬟婆子清理干净，将韩氏锁在了凝雾院。

一连几日，都听到凝雾院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齐蕊泠早就心疼得哭成了个泪人，白日在凝雾院门口一声一声喊着“母亲”，夜里就歇在齐蕊卿的晴芝院。

齐蕊卿心中亦是担忧不已，虽然已经拜托月龙生，吩咐江南那边的人手着手调查，毕竟隔着千里远路，一时还不曾传来消息。

夜里倒是派灵雨翻墙进去偷偷瞧过几回，却说韩氏看着憔悴了不少，不言不语，呆呆愣愣，整个人没精打采。

齐蕊卿虽然心中担忧，但到底也无济于事，除了每夜暗中派灵雨递些软糯的糕点进去，说说齐蕊泠的近况，就是暗暗盼望江南那边的消息能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