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大闹上门

长兴侯府里，处处张灯结彩，一片欢乐气氛，因着是喜事，府里上上下下穿戴一新，各个笑容洋溢，齐金堂和戴氏尤其高兴，因着府里自打齐敏仁娶亲之后，很少有这么大的喜事，故而打起了十倍的精神，小心应对。

昏时将近时，吹吹打打的声音伴随着响亮的鞭炮声，终于飘进了居德坊，身穿大红喜衣的齐毓晖，骑着高头大马得意而来，旗罗伞扇后，跟着一座八人抬的花轿，红幔翠盖，上插龙凤呈祥，四角挂着缀满珍珠的丝穗，看上去好不风光。

长兴侯府周围，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白芍和其干娘白氏缩头缩脑地躲在人群里，看见齐毓晖一脸喜气地踢喜轿，白芍眸中闪过一抹嫉恨，用胳膊捣了捣白氏道：“干娘，咱们几十年的富贵，就看你的了！”

身着一身凤冠霞帔，头戴红盖头的庞明烟，将将扶着齐毓晖的手下了喜轿，迎面就突得撞来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庞明烟虽看不见外头，听到旁人的惊呼，还是下意识地抚上了小腹。

白氏一脸嫉恨地冲到庞明烟跟前，本想将她撞个趔趄，丢个大丑，又害怕日后不好脱身，故而只是抓住了庞明烟的绣花彩裙，开始哭天抹泪地哭嚎。

“大少爷呦，您今日倒是风光，您可记得白芍，我那可怜的女儿，怀了您的骨肉，日夜煎熬地盼着您呢！”

隔着红盖头，庞明烟微微低了头，就见崭新的嫁衣被一双脏兮兮的粗手握得皱巴巴的，眉头狠狠一皱，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一脚踢过去。

谁知却被人抢了先，只见齐毓晖一脚踹开白氏，怒吼道：“你是哪里的疯婆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来这里闹事？”

白氏“哎呦”一声夸张地向后滚了几滚，捂着胸口尖叫着喊道：“杀人啦！杀人啦！新郎官杀人啦！”

齐毓晖面色铁青，心中隐隐感到不妙，见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还有几个指指点点的交头接耳。

白氏余光瞥了周围人一眼，突然指着人群中的一处尖声道：“大家快看啊，那就是我那苦命的女儿，呜哇……老婆子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我那女儿能有个容身之处！”

齐毓晖顺着白氏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白芍身着一件翠绿色的小袄，头上素净地带着几朵珠花，面上虽未施粉黛，却显出几分宁静柔和来。

七月里庞氏四处派人找白芍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那时候贪着白芍的新鲜，私下里也曾找过几回，谁知苦寻不见，又听白芍有了身孕，久而久之，也就渐渐放下了心思，谁知白芍却在此刻出现。

庞明烟隔着盖头，虽看不见人群中的白芍，但听周围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感到身旁的齐毓晖明显的晃神，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本来是决意宁可撞死也不嫁给齐毓晖的，谁知一月后肚里却多了个累赘，心灰之下几次寻死，都被李氏派来看管的人救下，如此几次，庞明烟也就渐渐歇了寻死的心思，加之婚期已定，认命地绣起嫁衣来。

谁料今日人还未进门，就冒出个怀了齐毓晖骨肉的白芍来，真正让庞明烟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揭了盖头狠狠啐上几口。

白芍见身穿凤冠霞帔的庞家小姐俏生生地站在喜轿前，一手被齐毓晖牵住，心头难掩嫉恨，走出人群，直挺挺地跪下磕头道：“白芍给少夫人请安！”

庞明烟隔着盖头，想避又避不开，不由得心中大恨，到底还是忍下心头一口老血，尽量放柔了声音道：“这位妹妹，既然带着身子来喝喜酒，外面天寒地冻，不如先进府去……”

闻言，齐毓晖心头一暖，轻轻捏了捏庞明烟的手掌，显然在他心里，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庞明烟，比大闹上门令他丢了颜面的白芍要可喜得多！

白氏不服气地嚷嚷了两声，却被白芍劝下，只因见周围人反倒称赞起庞家小姐的“知礼大气”来，白芍怕事情有变，又怕失了齐毓晖的怜爱之心，决定先进了府门再做商议。

花厅内，正陪着戴氏说话的庞氏一听白芍的名字，惊得差点跳将起来，面上显出几分痛恨的扭曲，银牙咬得咯吱响。

“可是之前那个怀孕的通房？”

见戴氏皱眉发问，庞氏气哼哼地朝外瞥了一眼，回道：“母亲，那贱蹄子已经闹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也是个没本事的，先前让人跑了不说，日后连个人影儿都没摸着，如今倒被那贱蹄子明目张胆地打上门来，晖哥儿的大好日子里，闹出了这般事，庞家那边如何交代？”

庞氏心中已是聚着一汪苦水，咬了咬牙道：“那个没脸没皮的贱蹄子，不过是个通房，竟然私下里怀了身子，既然上了门，不如打死了事！”

“呸呸！”

戴氏连忙啐了几口，没好气地瞪着庞氏道：“嘴里没个忌讳！这样的好日子，能说这种话？”

庞氏忙感激地看了一眼戴氏，跟着啐了几口，正当这时，却见赵嬷嬷急匆匆地进了屋子：“老太太、夫人，大少夫人将白芍和她干娘劝到府里来了……”

戴氏和庞氏对视一眼，又问了几句，面上都显出几分满意，庞氏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这烟姐儿不愧是精心教养过的，瞧这说话办事，倒是妥帖得紧。

庞氏忙命赵嬷嬷先好声好气地稳住白芍，别让当着宾客的面儿闹出来，又扶着戴氏去了中堂受礼。

吹吹打打的嬉闹声直到月半才将将散尽，折腾了一日的新人被送入了洞房，齐蕊卿跟着齐蕊泠、齐蕊盈等人，去洞房里看新嫂子。

喜床上铺着花生、桂圆、枣子、莲子等物，庞明烟端端正正地坐着上面，齐毓晖在一群公子哥的簇拥下嘻嘻哈哈，相互调笑了几句，又去前厅喝酒去了。

齐蕊盈、齐蕊亭领着齐蕊卿、齐蕊湄、齐蕊芳等人进了喜房，见庞明烟孤零零地坐在喜床上，齐蕊盈忙命丫鬟摆了些小巧玲珑的糕点，劝庞明烟垫垫肚子。

庞明烟虽说苦挨了一日，因着白芍的事情，哪里还能吃得下，见齐蕊盈和齐蕊亭满面热情，勉强用了几口，打起精神陪着说笑了几句，声音中就透出几分困倦来。

齐蕊盈惦记着庞氏的嘱咐，见不得庞明烟辛苦，忙招呼着众姐妹，说了一堆讨喜的话，一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