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暗香迷情

穿过梅林，就见暗香楼前的空地上，突兀地多出了一个雪堆，灵雨拾了根梅枝拨弄两下：“小姐，好像有人被埋在雪里过……咦？”

灵雨从雪中挑起一枝梅花镂空金簪，端详两眼道：“这不是贾小姐那日在定国公府戴过的簪子吗？怎么会在雪里面？”

齐蕊卿心中一凛，接过簪子看了几眼，这样的簪子样式普通，花式也不稀奇，不过是冬日里最寻常的花样，贾鱼瑶在她那苛刻的继母手下讨生活，就是这种寻常首饰也往往得之不易，因而倍加珍惜，又怎会随意散落在雪里？

“砰！”

楼上传来一声轻响，齐蕊卿和灵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楼上跑去，暗香楼不大不小，登上二楼，左右也不过两间上房，而声音就是从左边那间上房传出的。

房门并未上锁，进了屋子，绕过屏风，只见一个身着宫中侍女服饰的高个身影，正背对着低头摆弄着什么：“公主，您回来啦？这小贱人……你们是什么人！”

见那侍女突然转身，齐蕊卿躲闪不及，被看了个正着，身侧的灵雨动作奇快，冲着那侍女的面门狠狠挥了一拳，在那人侧首躲闪时，干净利索地甩了一记手刀。

在那侍女瘫着身子将要软倒在地时，灵雨飞快地一把接住，稳稳地拖在屏风后藏好，看那毫不迟疑的利落手法，仿佛经过了千万次训练似的，一切都是习惯使然。

看上去哪里像个走街串巷的江湖艺人，分明比寻常人家豢养的家将护卫还要狠厉几分。

齐蕊卿看在眼里，心上微微闪过一丝疑惑，只是此刻已无暇他顾，只见床上胡乱躺着一人，面色青白，发髻散乱，正是贾鱼瑶。

不知是什么缘故，她双眸紧闭，衣衫大敞，露出翡翠色的肚兜和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这一番情景，若是被不相干的外人看去，贾鱼瑶的名声怕也毁得差不多了。

“小姐……有人来了……”

齐蕊卿正着急忙慌地替贾鱼瑶整理着凌乱的衣衫，才将将拢了扣子，听到灵雨的提醒，凑到窗边一看，只见大公主刘希领着一个侍女正往楼内而来。

耳边已经听到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齐蕊卿瞥了一眼贾鱼瑶，咬咬唇瓣，跟着灵雨跃到屋顶的椽子上，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下看。

刘希推门而入，见屋内空无一人，眉头一皱道：“玉英人呢？不是吩咐将那小贱人的衣裳扒光，等着本公主将柏青引过来吗？”

柏青？

那不是忠敬候柏南的嫡次子吗？上一世，这位柏青可是做了刘希的驸马爷！

想到床上衣衫不整的贾鱼瑶，齐蕊卿心中一冷，瞬间洞悉了刘希的想法，好个龌龊的大公主！

“公主，玉英想是有事出去了，不过您看，那小贱人衣不蔽体的样子若是被人瞧见，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只要等玉清将柏公子引来……哼！小贱人名声尽毁，自然威胁不到您！”

听罢，刘希面色稍稍和缓，吩咐道：“好了，把东西准备好，一会儿柏青到了就喂他喝上，只要柏青在今日丢了大丑，不怕父皇再赐婚！”

赐婚？

耳朵里飘进这两个字眼，齐蕊卿顿时想到上一次在定国公府，当着沈越峥的面儿，和沈得音等人谈论为刘希找驸马的事儿，一时耳尖有些发红。

再看时，却见那侍女已经将贾鱼瑶挪到床的内侧，又放下纱帐，从袖中掏出一把柱香，插在临着床头的三足铜兽香炉里，偏头往外瞧了一眼，小声提醒道：“公主，玉清将柏公子带来了……”

果然，外面楼梯处响起了脚步声，须臾，房门外传来玉清的禀报声：“公主，柏公子求见……”

“进来！”

齐蕊卿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只瞧见个身着竹青色长袍的瘦长身影，只见柏青冲着刘希徐徐作揖道：“柏青，见过大公主……”

刘希漫不经心地端详了柏青一眼，眉眼平平，虽说看起来也称得上清秀，但比起沈越峥精致绝伦的面庞来，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心上涌起一股不屑，她是大乾最尊贵的嫡公主，将来等太子哥哥继位，她还会是大乾最雍容的长公主，柏青？不过是个侯爷的次子，也敢肖想她？

不过心底里虽是如此想法，刘希面上却不露分毫，冲着柏青微微一笑道：“柏公子，天寒地冻，不如执一盏热茶，坐下共饮？”

柏青面上显出几分激动，前几日父亲就曾似有似无地提过让他“尚公主”的事儿，虽然本朝规定驸马无权无职，但他本为府上嫡次子，家业有大哥柏著承担，本就无需费力，尚公主对忠敬候府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举。

加之刘希姿容华丽，仪态外方，素日里柏青对她也多有关注，一听庆元帝许诺等过几日就赐婚，早就心花怒放。

谁料刘希素日高高在上，今日却特意命侍女唤他前来，还有热茶相赠，难不成……刘希也对他有意？

想到这里，柏青面上泛起红色，看向刘希的目光，大胆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热切，因着柏青投射的目光太过灼烈，刘希忍着厌恶，不适地避开，岂料这一番动静，落在柏青眼里，就成了刘希羞涩的表现。

柏青心上一热，哪有不欢喜的道理，见刘希盈盈素手执起茶壶，在茶盏里添了半盏热茶，忙恭敬地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见状，刘希面上闪过一丝冷酷，纤纤玉指轻轻扣着桌面，三声之后，就见柏青目光迷离，脖子一歪扑倒在桌上。

“哼！异想天开的蠢货！也敢肖想本公主！衣服扯烂给我弄到床上去……”

刘希厌恶地擦了擦手指，见柏青衣衫凌乱地和贾鱼瑶叠在一起，又指使侍女将香炉里的迷情香点燃，拍拍手大功告成，正准备出门。

齐蕊卿比划了几个手势，灵雨了然地点头，从椽子上飞快坠下，一手快速地打在刘希颈后，齐蕊卿见那侍女张牙舞爪地扑来，想也未想，右手快速地抚上左手腕部，“噗噗”从天机镯中射出的银针，恰巧插在那侍女的喉间。

只听那侍女凄惨地大叫一声，随即吐着黑血咽了生气，齐蕊卿手指发颤，到底还是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死去的侍女，见灵雨将刘希放在床上，忙过去帮忙，从柏青怀中将贾鱼瑶替换下来。

余光瞥见床头细细吐着烟雾的柱香，灵雨面色一变，快速地将贾鱼瑶捞在腋下，领着齐蕊卿极速后退：“小姐快走，这是极烈的迷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