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无耻之徒
屋内,听见清王的声音,齐蕊卿不由得心中狂跳,不过一夜功夫,清王就带人围进了护国寺,行事这般强硬,难不成真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不成?
正心焦间,院门处忽得传来一句:“什么时候,我大乾的王爷,竟变成了不知礼数的强盗之徒?”
众人纷纷一惊,却见沈越峥一袭玄色绣竹叶纹长袍,悠然地踏雪而来,面上清冷高绝,只是偶尔瞥向刘清的目光,带着丝丝刀锋般的冷厉。
刘清眯着眼打量着沈越峥,莫非昨夜那人是他?沈越峥看也不看刘清,任由打量,兀自走到安乐长公主面前,躬身一揖道:“见过长公主,小侄路过此地,听闻刀剑之声,还以为有强人入内,长公主没受惊吧?”
强人?
安乐长公主嘴角一抽,这不明摆着说清王是强盗行径吗?眼角往清王身后虎视眈眈的众人面上一梭,面上青霜不减,冷哼一声道:“还好!贤侄来得及时!”
众人面色一变,虽然素闻安乐长公主和清王不和,每年除了赏梅宴外再无交集,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安乐长公主另可向着沈越峥这样一个外人,也不愿维护清王的体面。
刘清面上一沉,虽早知安乐因着当年那事与他反目成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仇恨半点也未消减,想到当年那事,刘清心中又是一痛。
这些年,他日复一日的隐忍,谁知最后竟连心爱之人的栖身之地也未守住,藏在袖中的双手因为疼痛剧烈地颤抖起来,刘清面容扭曲,看着沈越峥与昨夜那贼人相似的身形,疾步逼近道:“昨夜,是不是你?”
眼见沈越峥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挑,刘清心口疼痛欲裂,多么相似的动作,眼前这人是她的孩儿,可是,却是她和沈威的孩儿!
这么一想,刘清面上更加狰狞:“说!是不是你!是你对不对?哈哈……你为什么要……你怎么能……”
沈越峥藏在袖中的拳头狠狠攥起,恨不得一拳挥到刘清面上,无耻之徒!若是不将那些东西付之一炬,将来不慎流传出去,世言如刀,刘清或许被人骂一句“风流”,可是最狠毒的骂名都会毫无怜惜地向母亲蒋玉柔发起攻讦。
先前齐蕊卿带走的清王手书,浸了水之后字迹不清,沈越峥虽没有亲眼看到,但从齐蕊卿的口中得知,一切不过是刘清的一厢情愿后,心上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再见刘清,心中除了厌恶和憎恨外,竟还有一丝奇异的可怜,不过这丝不合时宜的可怜,很快就被沈越峥压了下去:“昨夜我与空莲大师讨论佛法,不知清王为何如此相问?”
话音将落,就听院门处传来一声附和:“不错!沈家小儿确实在我这里,王爷若是不信,可唤僧众,一问便知!”
“谁不知道大师和某人素来交好,若是出面做了伪证,谁能得知?”
刘焱虽不知刘清因何动怒,还烧伤了手,带着死士与安乐长公主和沈越峥对上,不过他对刘清素来尊崇,此时一见有表忠心的机会,哪能错过,当即开口。
不过话音将落,就觉眼前灰影一闪,肩膀一沉,身体被一双铁箍一般的手掌提离地面,接着耳边传来巨吼:“出家人不打诳语……”
声若洪钟,贯穿长空,震得屋檐上的冰柱噼里啪啦坠下,青石地面上的积雪纷纷扬扬,众人耳中轰轰作响。
刘焱自幼习得武力,时常自鸣得意,谁知今日被空莲大师一把抓在手里,竟然生不出一丝反抗,不由得心中大恐,厉声叫着:“王叔……救我!”
刘清面上一黑,知道今日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当下按捺住心中不甘,派人好声好气地给空莲大师赔了罪,将刘焱救了下来。
……
从护国寺回来,越氏只觉短短两日,经历了半生以来少有的惊魂时刻,将齐蕊卿拘在身边好生陪伴了几日,才将齐蕊卿放回了长兴侯府。
将将回到长兴侯府,齐蕊卿就被齐金堂叫去了荣庆堂,玉妃苑里的异动齐金堂虽也有耳闻,到底长兴侯府的实力日薄西山,各中细节打探不出来。
是以齐蕊卿只言和燕安郡主玩乐了几日,陪着安乐长公主去护国寺祈福的时候,恰巧碰上了越氏。
齐金堂只道齐蕊卿得了安乐长公主的慧眼,好生安顿了一番,嘱咐了几句“与长兴侯府荣辱与共”的话,笑着将齐蕊卿打发回了院子。
一众的丫鬟,除了甘遂和灵雨之外,其他都被蒙在鼓里,是以齐蕊卿倒不用费心解释,安心待在晴芝院里修养了一段时日。
夜里又下了一场雪,次日清晨,耳边听得小丫鬟们叽叽喳喳扫雪的声音,猛地帘子一掀,灵雨满身寒气地进了屋子,凑过去耳语几句,齐蕊卿听罢,面色一变,忙吩咐红蕉拿来鹤氅,准备出门。
带着灵雨上了珍宝斋的二楼,推门进去,却见月龙生安然坐在临窗的雕花椅上,听到动静,微笑着转过身来。
齐蕊卿面上一愣,凑到火盆前烤热了手,待灵雨解下鹤氅,看着月龙生疑道:“不是说江南出了大事吗?怎生月楼主还在这里?”
月龙生挑起窗帘,见街上落了厚厚一层积雪,因着人来人往,遍是脚印和马车轱辘的痕迹,看样子外面冻得厉害。
瞥了一眼齐蕊卿冻得通红的脸颊,月龙生起身拿起钳子,小心夹了块炭,填在火盆里,轻轻拨动两下,见火烧得更旺,才满意地提起一旁红泥小炉上烧好的滚水,沏了一壶热茶。
齐蕊卿将茶盏捧在手心,感觉冰冷的指尖一点一滴暖了过来,面上的寒气渐渐散去,愉快地露了个甜笑道:“月楼主倒是个难得的体贴人……日后谁要是做了你家娘子,保管是个享福的!”
“无事!你若是羡慕,便自己嫁过来好了……”
“咳咳……”
齐蕊卿还未说话,就见灵雨似是被什么东西卡主嗓子一般,拼命地咳嗽起来,待一阵猛咳过后,狠狠地瞪着月龙生不说话。
想起灵雨先前称赞过月龙生美貌的事,齐蕊卿了然一笑,安慰似地拍了拍灵雨的胳膊,意味深长道:“朋友妻,不可戏,朋友夫,不可戏,你放心,我懂的……”
没想到灵雨听罢咳得更加厉害,连月龙生也接连咳嗽起来,齐蕊卿打量了几眼,起身将临窗翘起的帘子压住,推了杯热茶过去:“喝口茶润润嗓子,莫非是天冷,进了寒气?”
月龙生啜了一口茶,果然停止了咳嗽,摆摆手让灵雨退下,待屋门从外关上时,才别有深意地看着齐蕊卿,问道:“门主你可知,江南天机楼内的天机镯,失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