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地位不保
魏敬紧绷的面皮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看了周围一眼,随即身姿端正地向前一步,朗声道:“皇上,太子殿下温和敦厚,绝不是对三殿下痛下杀手之人!老臣敢以性命担保!”
曹承心中冷笑,跟着上前道:“皇上,只要太子殿下能说清楚东宫三十斤炸药的确切去处,自然会洗清嫌疑……”
“这……”
刘沛紧张地满头大汗,求救地看了魏敬一眼:“那些火药确实遭了贼人的偷盗,外祖父……魏阁老可以给我作证!”
见四面八方投来怀疑的目光,魏敬暗叹一声,太子还是太嫩了!几句话就被曹承带到了沟里,火药失窃是其一,其二,若是问心无愧,为何知情不报?
如今被查出与三皇子之死有牵连,此时再说什么“不知”、“作证”,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最让人难受的是,在曹承的煽风点火下,太子和他,还要算上玉坤宫的魏紫朱,都成了众人怀疑的对象!
要知道,一人两人之言,人微言轻,不足挂齿,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千人万人之言,就可断人生死!
只要宫外传出一丁点“太子心狠手辣,害死至亲兄弟”的谣言,太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这个老奸巨猾、诡计多端的老货!
魏敬恨得咬牙切齿,使眼色让刘沛勿再开口,打量了几眼庆元帝的面色,恭敬道:“皇上,太子得您教导,往常行事虽稚嫩些,但绝不是残害兄弟的心狠手辣之人,求皇上明鉴……”
在魏敬的示意下,文华殿大学士吕青、体仁阁大学士吴茂河等人纷纷开口,他们同属于太子阵营,虽然震惊于曹承所述的事实,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太子果真身上沾染罪名,遭了庆元帝的厌恶,甚至剥除储君的身份,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先前站好队的人!
一时间金銮殿上又仿佛炸开了锅,吕青、吴茂河等人的据理力争,刘沛的痛哭流涕,曹承、林济川等人的连番攻讦,让庆元帝本就黑沉的面色,愈加难看了几分。
刘焱八风不动地稳稳立着殿中,见场面一直处于掌控之中,心中得意不已,拼命压抑住快要飞扬起来的嘴角,见火候差不多了,手指背在身后,指尖微动。
曹承眼尖地看到,忙大叫一声,满面沉痛地跪倒在地,沉声道:“皇上,老臣有话要说!臣闻三皇子遇难之时,有一禁卫军前来报信,火药动静甚大,若是将此人唤来,问问可听到什么异样的动静,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那名禁卫军据说是走在最前端开路的先锋,当时雪崩之时,此人刚好走在一处凸起的山崖下,死死攀住山石,才幸免于难。
庆元帝双眼一眯,眸光在曹承、魏敬等人身上打了个转,薄唇一碰,冷冷吐出一个字:“准!”
梁权出了大殿,朝殿外交代几句,殿内一时陷入僵持,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禁军打扮的人急急进了大殿。
不过带来的消息,几乎让所有人变了脸色:“皇上,不好了,那位名叫王知的前锋,昨夜吞毒自尽了……”
“什么?”
庆元帝霍然站起,冰冷的目光狠狠盯住了刘沛,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偏偏今日要召见,昨夜就吞毒自尽了!背后,莫不是有人在捣鬼?
被庆元帝的目光盯了个正着,刘沛心里一突,接着双腿一软,哆哆嗦嗦地瘫倒在地,哭嚎道:“父皇!不是儿臣……真的不是儿臣啊!”
曹承见机,慷慨激昂地向前迈了几步,痛色满满地看着刘沛道:“太子殿下,您好狠的心啊!不仅对三殿下痛下毒手,连一个幸存之人都不放过!”
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全是原三皇子党的武将,只见他们接连叩首,悲声道:“三殿下死有冤屈,求皇上为三殿下主持公道!”
魏敬带着吕青、吴茂河等人,将将争辩了几句,就被众多武将齐声喝断,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锅粥,而庆元帝也不阻止,只是面色黑沉地盯着刘沛,不知在想什么。
刘焱见时机成熟,也跟着跪倒在地道:“父皇!太子皇兄虽与三皇兄素日积怨已深,但儿臣相信,太子皇兄绝不是这般心思歹毒之人,也许……也许是有什么苦衷……”
这话明面上是替刘沛伸冤,但“苦衷”二字,又像是意有所指,庆元帝霍然回神,目光凉凉地看了过来,刘焱不禁心里一突,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几下。
曹承看在眼里,悲色满满地上前道:“四皇子殿下,难为您现在还为太子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和和美美,谁知道背后遭了什么算计?莫要将人想得太好!”
这一番话,看似是肺腑之言、衷衷教诲,但其实无形中已经将太子至于心机歹毒之列,刘焱心中暗笑,面上装出一番真诚道:“可是……太子皇兄在三皇兄遭难之后,还派人去了夺魄谷底寻找,若是果真……又怎会……”
听刘焱说得吞吞吐吐,曹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声音凉凉道:“寻找?焉知不是派人去借机捅暗刀子?”
“曹承!”
刘沛闻言一声大叫,恶狠狠地盯住曹承骂道:“曹承!你个口蜜腹剑的宵小之徒!这是什么地方?焉能容得你放肆?”
“放肆?”
曹承似是视死如归一般,向前迈了一步,铿锵道:“老臣为官多载,以江山社稷为己任,即使日后太子有心报复老臣,老臣洞门大开,太子尽管上门即可……”
“但是,老臣这里,有一句话必须要说”,见群臣纷纷看了过来,曹承慷慨道:“太子殿下当初派去夺魄谷的侍卫里,为何有人暗言是奉了太子之命,若是三殿下未死,就要上去补刀?”
“当初皇上本是单单派了禁卫军前去,是太子殿下扬言要东宫侍卫与禁卫军同行,如今看来,怕是目的不纯,想要确认三殿下的死讯吧?”
“你血口喷人!”
看也不看面目狰狞冲他嘶吼的刘沛,曹承亢奋地看着庆元帝道:“皇上,老臣请求宣禁卫军进殿,东宫侍卫有无不轨之心,一问便知!”
“准!”
刘沛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耳边听得殿中的禁军,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着当日东宫侍卫的歹毒之处,一时间面如死灰。
魏敬、吕青等人声嘶力竭的争辩声,清晰地传入耳中,想到东宫的火药失窃,良媛、幕僚陆续进了刑部,所谓的证据摆在御前,其中种种都表明,东宫、他、母亲、外祖父,都遭了有心之人的算计。
只是到底是何人所为?
刘沛面上泛起惨笑,竟也不愿意再去费心思索,一扭头,冷不丁瞧见身后的四皇弟刘焱,唇角弯弯,那是……
笑!
脑中忽然有一道亮光闪现,三皇弟死了,他若是地位不保,得益最大的莫过于四皇弟!
是了!寻常之人哪有这般心力,使出这样歹毒的计策!只有那幕后最大的受益对象,才是整件事情最有可能的策划人!
刘沛昏暗的眸子渐渐变亮,见魏敬等人争得面红脖子粗,不知从哪里生得的力气,一股脑儿从地上爬起,狠狠往刘焱身上撞去。
“是你!是你算计我!你个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