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护法之恩

齐金堂面上一僵，小心觑了一眼沈越峥，见他面上仍然淡淡带着笑，心下一定，和蔼道：“五丫头，世子不是外人，快过来！”

齐蕊卿犹豫地看了沈越峥一眼，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呼喊：“五丫头面皮薄，老身陪着她一起来见过世子……”

却是急匆匆跟在身后赶来的戴氏，在庞氏的搀扶下，戴氏急急喘了几口粗气，遥遥冲着沈越峥笑得可亲：“世子是来瞧五丫头的吧？难得世子惦记……”

齐蕊卿眉头一皱，她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戴氏说这话可真显得暧昧，什么叫“难得惦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沈越峥私相授受了呢！

似乎看出了齐蕊卿的不满和难堪，沈越峥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看着戴氏道：“齐五小姐是本世子的救命恩人，本世子一向恩怨分明，对救命恩人自然感激！”

啥？救命恩人？

这跟先前想的不太一样啊！跟在庞氏、韩氏等人身后的齐蕊盈、齐蕊亭等人多少探出身子，偷眼瞧着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沈越峥。

少年人正当最好的年龄，身上一件考究的云白色夏衫，越发衬得眉眼精致，风度动人，器宇轩昂，身姿勃勃，如同一枝正当勃发的劲竹一般，风骨铮铮！

“可真好看！”藏在门边的齐蕊湄，盯着目不转睛地看了半响，嘴里嘟囔了几句。

“六妹妹你说什么？”

齐蕊亭突然开口，齐蕊湄吓得瑟缩了身子，接着扭头道：“二姐姐听错了，我没说什么？”

齐蕊亭心里嘀咕，明明听到什么“好看”，不过她想来看不惯齐蕊湄得意，讽刺地开口道：“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齐蕊湄脸上一红，不由自主地瞪着齐蕊亭道：“我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你！”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戴氏回首狠狠瞪了一眼，齐蕊亭和齐蕊湄顿时有些偃旗息鼓，再看时，不知那厢沈越峥说了什么，竟和梁公公一起往垂花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惊慌之下，庞氏和韩氏忙带着诸位小姐们躲在了门后，齐蕊卿正要过去，却被戴氏一把拉住了手腕：“五丫头，你留下……”

转眼间，沈越峥已经走到近前，俯身一揖道：“齐五小姐，多谢齐五小姐先前在护国寺的护法之恩！”

齐蕊卿慌得连忙避开，口里叫着：“使不得，使不得”，戴氏也跟着道：“当不得世子谢”，接着就要伸手去搀。

沈越峥赶在戴氏挨到自己之时，迅速直起了身子，错开一步的梁权往前一跨道：“侯夫人，圣上体恤齐五小姐护法劳苦，特命杂家送来重礼，还请侯夫人派人过来搭把手……”

戴氏心头泛上喜色，为了梁权口中的“侯夫人”，也为了“重礼”，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体面。

正要客套两句，却听一个轻快的声音适时插嘴道：“小姐，咱们的院儿不是在那头吗？”

却是灵雨，只见她暗中朝沈越峥眨了眨眼，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恭敬朝着梁权道：“梁公公，我们三房的院子在那里，既是圣上的御赐之物，若是卸在了这里，还得麻烦我们小姐搬回去，不如……”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个丫鬟插嘴的份儿！”

戴氏急急喝断了灵雨的话，一双干涸的老眼因为着急，像濒死的鱼怪一样眼眶突出，恶狠狠地瞪了灵雨一眼，看着齐蕊卿道：“五丫头，还不快管管你的丫鬟，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齐蕊卿不置可否地笑道：“祖母勿急，灵雨她也并未说错，虽说咱们府上没有分家，但院子却是实实在在隔出去的！”

梁权心下了然，看了眼沈越峥，前两日小主子突然向圣上求了些好东西，说要送人，圣上一时着急，听说是个姑娘，才让他跟出来看个热闹。

谁料，就是先前在护国寺里见过的齐五小姐！不过小主子到底是为了感谢齐五小姐护法之恩，还是心中另有所想，都是他不好插手的！

依着圣命，他只需要护着这些东西，明明白白地送到齐五小姐手里就好了，如今看来，这长兴侯府，倒也另有一笔糊涂账！

想到这里，见沈越峥挑了挑眉，梁权客气地笑道：“这些都是圣上私库里寻出的好物，到底是御赐之物，不能胡乱搁置……”

戴氏僵硬地赔笑点着头，果然听梁权道：“既然齐五小姐的院落单独隔了出去，那就将东西都拉到那里去吧！”

戴氏闻言一暗，再看齐金堂和齐敏仁，面上都有几分不自然的怒意，待梁权看来，又不得已换成了僵硬的微笑。

戴氏本想呵斥齐蕊卿几句，见沈越峥和梁权眼睁睁瞧着，只好挥手道：“还不快跟过去瞧着，那是御赐之物，别被一些没规矩的东西给摔了……”

说罢，还刻意瞪了灵雨一眼，不过灵雨可不怕戴氏，将戴氏的指桑骂槐只当是犬吠，连个眼神都没飞过去，殷勤地上前给车夫指路去了。

……

晴芝院里，齐蕊卿见马车上的东西被一件一件搬了下来，堆在院子里，都是几尺见方的紫檀匣子，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都是名贵之物。

沈越峥和梁权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倒是戴氏，眼巴巴地看着东西一样一样搬进了晴芝院，面色越加不好看。

不过齐蕊卿可没有搭理戴氏心情的意思，只推说御赐之物不能随意搁置，要商议个摆放的章程出来，将戴氏派来请她去荣庆院的金枝随口打发了。

想也知道，因着先前灵雨开口，御赐之物被拉到了晴芝院，戴氏心存不甘，现在摆到荣庆院的，不是鸿门宴，就是下马威。

她又不是傻子，反正总是要跟长兴侯府撕破脸面，又何必委曲求全地演什么孝子贤孙的把戏！

拒绝去荣庆院后，齐蕊卿吩咐全嬷嬷去沁澜院叫来了连嬷嬷，商议了一会儿，将匣子都移到了库房，亲眼看着库房上了锁，才心中大安。

将将歇息了一会儿，就见灵雨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进了屋子，兴奋地附耳过去道：“小姐，世子爷约您明日在茗沁居见面呢……”

茗沁居？

那不是她的地盘吗？齐蕊卿面上显出几分古怪，沈越峥怎会想到在那里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