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凌晨三点。

少了白天的炎暑灼热，多了几分清晨的微凉。

一道人影静立在竹林中。

熟悉的景象，熟悉的动作。

只不过相比昨日，这一次剑道初解的演练时间，缩短到了一个小时以内。

五十九分钟！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陆玄隐隐摸索到了如何将青玉空间中的记忆，与现实身体的动作，快速结合起来。

毕竟二者相差，也就几个小时而已，不会遗忘。

演练两遍剑道初解后，时间定格在五点钟。

陆玄想了想，静立原地，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前方。

下一刻，手中竹枝快若闪电的舞动起来。

三十六路巴山剑法，一经催动，便快得生出阵阵残影。

竹林内发出刺耳的破空声，不时有竹叶在剑风鼓荡中，飘飘洒洒落下。

若有外人在此，必回惊叹那种杀机盎然的剑姿。

然而当一遍演练完之后，陆玄的眉头却紧皱无比。

“不对劲，不对劲！”

“虽得了其中精髓，但个中关窍，却好像有些谬误。”

陆玄能够感觉到，这三十六路巴山剑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快是它的精髓，但自己好像无法做到最快。

相比李沉渊老师的游刃有余，他颇有一种强行催动的感觉。

“尤其是第二招，即便强行催动了上去，但也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导致威胁程度大大降低。”

“还有第四招，似乎另有玄机，不仅仅局限在剑术动作上。”

“这第五路，我好像也缺少了某些东西。”

三十六路巴山剑法，以九为极，是以分出六招。

除开第一招陆玄完整掌控外，另外几招，他用起来都有点似是而非的感觉。

更别说最后那一招，他最后是强行演练了一遍。

“是剑的问题？”

陆玄看了一眼手中竹枝。

“还是说，是我练习时间太短的问题？”

陆玄反省自身，他还记得当初领悟人剑合一境界的时候，玄宗说过‘剑出百遍，其意自现’。

陆玄不确定，但是却不会放弃。

他又演练了两遍，三十六路剑术轨迹，越发娴熟。

而那种膈应感，也越发强烈。

“这第一招和第二招之间，应该是有某种联系的，该这样出？”

陆玄调整身形，挥动竹枝。

好像摸到了点窍门，但还不够。

“力度，如果我放慢一点，会不会下一路更快呢？”

陆玄思索着，又连着出了两剑。

前者缓慢，但后者好像却更快了。

在这种调整中，陆玄对巴山剑法的理解，隐隐又上了一层。

时间流逝，陆玄选择暂时先停止练剑。

真要把这些问题全部解决，只怕要耗时许久，自己其他的锻炼可不能落下。

玄宗曾说过，一个人的实力来源于很多方面，如果只会剑法，那不过是又一个现代剑道大师而已。

但陆玄要成就的，却是全方位的强大。

足以对抗末劫的强大！

......

大一新生开学的那段日子，实际上非常单调。

主旋律基本上都是军训。

相比其他人的痛苦挣扎，陆玄就有点乐在其中了。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使用破军呼吸法。

不得不说，换成这种呼吸法后，他越来越轻松，而且能感受到体魄那种一点一滴变强。

不过，这种事也有其他意外。

辅导员米雪看他训练完，一点也不累，干脆抓他当苦力，带着他一起去给同学们买水买药。

陆玄自无不可，与米雪也越来越熟悉，没事还能互相开开玩笑。

在他看来，米雪和其他认识的女生，都截然不同。

她很温柔，很会照顾人。

米雪的梦想也很简单，毕业之后留在龙华大学当一名教室。

虽然简单，但要做起来却很难。

毕竟，这是龙国最好的大学。

对此，陆玄给予充分的支持。

“学姐，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米雪用餐巾纸温柔的擦了擦嘴巴：“谢谢学弟了。”

“嗯，学姐，那我就先走了哟。”

“去哪儿啊？”

“去剑道社那边。”

看着陆玄将要离开，米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学生会在军训结束后，也要招新了，你有兴趣吗？我是组织部的，有一个推荐名额，可以直入。”

陆玄怔了怔，随后笑着摇头拒绝。

离开食堂，走在前往剑道社的路上，陆玄并不后悔。

如果是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下，他或许会积极参与这些事情。

但现在，他却没太多空闲时间了。

就连班干部竞选，他都放弃了，又何况学生会呢。

变强的路上，总要选择舍弃某些东西。

莫名的，陆玄大致能理解，为何有时候会在玄宗身上，看到一丝丝孤独的感觉。

......

再次来到剑道社，陆玄已经不再陌生。

不过在他越过各家演武场的时候，总会有一双双目光看向他。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在剑道社内部，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

尤其在路过东瀛剑道演武场的时候，十几个正在练习劈竹子的学生，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如临大敌。

陆玄瞥了他们一眼，撇嘴离开。

到达最里面龙国古剑流演武场的时候，陆玄发现今天人居然多了几个。

好几个，都是大一的新生。

“这是怎么回事？”

王灵素停下教导，笑着说道：“多亏了学弟昨日扬威，吸引了几个还没来得及报名的同学。”

“这样吗？那倒是给学姐添了麻烦。”

“没事的，进行教学工作，也能让我对之前学会的剑法，起到巩固的效果。”

大学社团，基本上都是学生自理。

龙华大学虽然聘请了不少校外的指导老师，但是那些人也有自己的工作，并不会时刻盯着。

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大二大三的学长们，代为教导。

至于教学效果？

社团嘛，主要还是以兴趣为主，不那么追求效果的。

说是这么说，陆玄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却发现王灵素的基本功非常扎实。

对方主要练的是太极剑法，圆融如意，以防为主。

在教导弟子的时候，能一一指点出对方不标准的动作。

“太慢了，太极剑法虽以慢为主，但实际上却是将敌人带入自己的节奏。”

“所以，慢中有快，快中也要有慢。唯有如此，才能先打破敌人的节奏，让其落入自己的计算。”

“来，你看我的动作......”

陆玄拎着木剑，看了一会儿王灵素的教学。

不知怎的，福至心灵有了某些感悟。

慢中有快，但快中，也应该要有慢！

天下剑理，都是殊途同归。

那巴山剑法第二招，始终快不起来，是不是也是因为缺少了由慢到快这个过程呢？

不知不觉，陆玄在原地演练起了巴山剑法第二招。

一共九路，在他手中，翻来覆去的演练。

到得最后，竟有了一种细雨连绵，堆积万里，最后形成汪洋大海的错觉。

“好，很好！”

陆玄猛然回过神来，看向发出称赞的声音来源。

“李老师！”

李沉渊面露笑意，眼中更是有抑制不住的惊叹。

“啧啧，我原以为你会在第二招涨秋池这里卡上很长时间。却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你居然触类旁通，从太极剑法中，亏破了关键。”

“天才，果然是天才！”

陆玄挠了挠头，好奇道：“第二招名为涨秋池？”

“老师好！”

“老师好！”

随着李沉渊到来，大家都跟他问好。

李沉渊笑着应付了一遍，随后跟陆玄解释起来：“巴山剑法，共有六招。乌云摧、涨秋池、雨倾城、断清净、破天幕、燃烛火。”

“相比其他剑法，虽然只有六招，但是这六招却可以从三十六路剑法中，无拘无束的爆发而出。”

众人恍然大悟。

陆玄更是默念着六招名字，隐约察觉到每一招的名字，都不是乱取的。

“乌云摧，讲究风雨欲来，压迫敌人阵脚。”

“而这第二招，却是蓄势！”

“不经蓄势，又何来之后的狂风骤雨？”

“但是在极尽的快速中，又该如何蓄势？就好比春夏多雨，洪水泛滥。但是秋冬之际，明明天气严寒，却雨水稀少。”

“所以，巴山剑法就要在不可能的极速中，另寻变化。”

“于秋天，蓄积足以覆灭敌人的滔天大雨。这便是，涨秋池！”

李沉渊侃侃而谈，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很少有人会将剑道之理，讲得深入浅出。

“当然，剑理是如此，但说都谁会说，做又该如何做呢？”

李沉渊微微一笑，赞赏的看向陆玄，“陆玄同学，在没有我亲自指点下，就做到了。”

陆玄嘿嘿一笑，这一次他倒是没有谦虚了。

实际上，早上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军训过程中，一边使用破军呼吸法锻炼，一边也在继续思考。

直到刚才看见王灵素施展太极剑法，他才触类旁通，一举领悟其中关窍。

“对了，李老师，昨天你跟我说的事......”

“进来再说吧！”

李沉渊招了招手，跟其他同学道了声再见，往办公室走去。

陆玄紧跟在后。

那些同学不无可惜的望着二人离开，他们也明白，李老师可能有些偏爱陆玄这个剑道天才了。

不过都是龙华大学的天之骄子，他们心思也并不在剑道上，所以只是羡慕，但并不嫉妒。

但是这些人在末劫降临后，才会意识到，他们到底错失了一段怎样的机缘。